樓宛之:“替我給爸爸發個短信。”
她一而再再而三,挨過毒打後還是這種態度,看起來愚昧又愚蠢,樓安之這回怎麼也不肯照做,樓宛之再次喊樓寧之,喊一遍不聽,兩遍不聽,樓宛之氣道:“怎麼?你們是都打算叛出家門了嗎?爸爸打的是我,又不是你們!”
她肋骨有傷,一動怒便是一陣劇疼,五官疼得扭曲,一陣陣地倒抽氣,樓安之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忙道:“你別生氣,你要發什麼,你。”
樓宛之緩了會兒,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吃力地:“兒身安好,萬勿掛念,勞心傷神,好吃好睡,不孝女敬上。”
樓安之聽她這麼低聲下氣的語氣當即又要炸,但是樓宛之一副再氣她她就要背過氣去的樣子,她老老實實打完了字,樓宛之主動提出過目了一遍,然後發了過去。
樓爸樓媽那邊自然是沒有回複的。
樓宛之閉了閉眼,喘勻了氣,道:“過來,我有話跟你們。”
兩個人都坐在她床邊。
“關於我為什麼要這麼出櫃這件事,本來我是不想的,但是看到你們這樣的態度,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們,這件事大部分的過錯在我身上,是我一手策劃並引導了這件事,包括現在,一切的發展,包括爸媽回老家,都在我的計劃當中。”
樓寧之:“……”
她的預感似乎成了真。
“我那之所以要支開你們倆,一部分是想自己一力扛下這件事,更多的考量是不想你們壞了我的事。樓沒腦子,她一激動起來嘴比誰都快,可能自己的情況全都捅出去了,到時候爸爸恐怕會真的因為我帶壞了兩個妹妹打死我。銀和我在一起的話,最多不過是兩個人一起挨頓不痛不癢的打,打完了該不接受還是不接受,該拆散繼續拆散。”非但如此,樓安之看到父母傷心絕望的神情時,心裏的愧疚會把她壓垮,她絕不會再和自己在一起。
樓宛之從剛和樓安之坦白開始,就想過將來應該怎麼對父母出櫃,隻是她那時候想的是在她和樓安之兩情相悅、心靈相通後,再雙雙出櫃,隻是那一在她看來似乎遙遙無期了,樓安之的性格也遠沒有她堅定,極容易動搖,隱患非常大。誤打誤撞的,她在前幾突然想到了這個一舉數得的出櫃方法,她猶豫過這麼激烈直接的態度對父母是否太過殘忍,但是在愛情和親情麵前,她的平偏向了愛情那邊。
樓媽媽在家裏,她會阻止他或者向他人求助,樓爸爸根本不可能真的打死她,而且她還有一個籌碼,賭樓國慶的不忍心,事實上到後來樓國慶也確實不忍心了,除了一開始的那幾棍,後來下手越來越猶豫。等樓媽媽叫來的保安踹開門的時候,他已經停手很久了。她借著這頓打,讓父母發泄了大部分的情緒,還清了自己對父母的愧疚,還清了對樓安之的愧疚,也讓父母不敢再反對她們,等於脫胎換骨,讓自己從此處於了不敗之地。
苦肉計值嗎?她個人覺得很值。
她贏了,而爸媽是最大的輸家,她不能讓他們輸得更多。
樓宛之問樓安之:“你知道爸爸為什麼打我嗎?”
樓安之不以為然:“不就是因為你出櫃嗎?出櫃對象還是我。”
樓宛之:“是,也不是。”
“什麼是也不是的,再賣關子我不聽了。”
“因為爸覺得對不起你,他是心疼你。”
樓安之隱約記得那下午她回家,樓國慶曾經把鋼管塞到她手裏,老淚縱橫地和她對不起。
“而且我跟他了實話,我是我主動追求你,把你帶上這條路的。”樓宛之,“你就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疼愛女兒的老父親,為了一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野子把自己的女兒拐上了歪路,從而憤怒地把那個野子打了一頓,那個野子就是我,這樣是不是好理解多了?”
“可……你為什麼要實話?你大可以我們倆是互相吸引的,”樓安之頓了頓,,“放在現在來,也不算謊了。”
樓宛之心裏雀躍了一瞬,把她的這句話默默記在心裏,收著下回慢慢品,歎息似的道:“因為那個野子辜負了爸媽的期望心裏也很內疚啊,這條路又不好走,以後那個女兒要跟著她吃苦了。這頓打是她自願挨的。她要是不想挨的話,她翅膀那麼硬,誰能按著她打。”
樓安之不無嘲弄地:“野子現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了。”
“沒有,過一陣子就活蹦亂跳了。野子隻是想勸那個女兒不要被野子衝昏了頭腦,誤解了老父親的心意,即便那個父親的方式有那麼一點令人難以接受,生完這段氣就算了吧。不是因為這一頓打,野子和那個女兒現在都不能毫無芥蒂地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那個女兒已經沒有芥蒂了呢?”樓安之故意道。
“我就是知道。”樓宛之衝她眨了一下眼睛,眼角彎起來的弧度透著狡黠。
“野子露底了,那個女兒現在看透了野子老奸巨猾的本質,她會怎麼辦呢?”
“會更愛她。”
“臭美。”
“沒洗澡沒洗頭的,的確臭了。”樓宛之笑道,“美也是真的美。”
她們兩個在旁邊打啞謎,隻有樓寧之不時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啊?你們在什麼?”“能不能得清楚一點啊?”“野子又是誰?啊?”
樓安之:“不關你的事,爸十八年都沒碰過你一根手指頭,你瞎湊熱鬧跟著生什麼氣?”
樓寧之差點被她質問得懷疑人生:“我湊熱鬧?我湊熱鬧?”她這跑上跑下忙裏忙外的,怎麼就成湊熱鬧了呢?
樓宛之:“別吵了,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樓先回家吧,等我好點兒了我寫篇論文給你。”
樓安之:“哈哈哈。”
樓寧之:“……”
莊笙來接樓寧之的時候樓寧之蜷在沙發上玩遊戲,她先向聲聊的兩位姐姐打了招呼,然後再去喊樓寧之:“樓。”
樓寧之五官皺成一團,整個人都委屈得不行,站在沙發上朝前撲進了她懷裏。
“怎麼了?”
“她們又嘲諷我智商。”樓寧之控訴道。
樓宛之:“我申明,沒有,隻是有些話不方便和她。對了,莊姐,你來一下。”
莊笙先把樓寧之放回沙發上,過去了,兩人交談了非常短的一段時間,估計樓宛之了不到五句話,莊笙便帶著樓寧之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