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寧之在車進區以後,按住話發語音:“人到啦!快出來迎接!”
莊笙來不及阻止她,那條語音就發送成功了。
迎接的場麵比莊笙想的要隆重,樓國慶一身中山裝,精神奕奕的,樓媽媽穿著大紅色的旗袍,肩膀上圍著羊毛披肩,樓宛之和樓安之也是盛裝打扮,一家人都到齊了。
莊笙眼前一黑,扶著樓寧之的胳膊才站穩了。
“爸……不是,伯父伯母好。”
“大姐,二姐。”
一一問過好後,樓國慶寬厚的大掌捏了捏她的肩膀,莊笙臉色不驚,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樓國慶朗聲誇讚道:“好。”
樓寧之嗔道:“爸,你幹什麼呢,現在又不是以前了,還要幹農活的,檢查人家體格幹什麼。”
樓國慶:“你這話的,身體好是根本,身體不好怎麼照顧你,你這麼嬌弱。”
樓寧之:“我什麼時候嬌弱了?”
樓國慶:“在健身房裏嗷嗷嚎的不是你?練完一組機械,連胳膊都抬不起來,碰一下你就鬼哭狼嚎的。”
莊笙挑了挑眉,這個樓寧之和她打電話的時候沒過。
樓寧之一把上來捂住她耳朵:“你不許聽!”
莊笙:“……”
“爸!”樓寧之反過來去抱怨樓國慶,“不是跟你了是秘密嗎?你怎麼把我的底兒全漏了,再這樣我還有什麼秘密能告訴你啊。”樓寧之是打算偷偷練臂力的,到時候一把抱起來莊笙,給她一個驚喜。
樓國慶樂嗬道:“我忘了,爸錯了。”
樓寧之朝莊笙瞪眼:“你剛剛什麼都沒聽見。”
莊笙:“我什麼都沒聽見。”
樓寧之哇的一聲:“我爸太討厭了,我的驚喜就這麼沒有了。”
眼看著現場要演變成一場鬧劇,樓媽媽出來把話題輕輕揭過:“這麼冷的,都杵在外麵幹什麼呢,進屋裏啊。”
屋裏鋪了暖氣,一家人坐在沙發上,莊笙規規矩矩地在沙發上坐正,樓國慶和樓媽媽接過她手裏的禮物,表達了自己的喜愛。
樓安之故意揶揄地:“我們沒有嗎?”
她們私底下熟得不能再熟了,莊笙根本沒有想過要給她們倆也準備禮物,頓時尷尬得不知道手放哪兒。
樓宛之輕輕打了一下樓安之的手,在樓安之的目光回擊下,又打了自己一下。
樓安之:“行了,不逗你了,你不用這麼緊張。”
莊笙手在褲縫上不著痕跡地擦了擦汗,輕輕地:“沒緊張。”
樓安之聳了聳肩。
樓媽媽:“莊啊。”
莊笙條件反射:“到!”
樓媽媽抿唇微笑,似乎忍俊不禁,其他幾個人也笑起來,莊笙臉漲得通紅:“對、對不起,我聲音太大了。”
樓媽媽:“老樓,飯菜熟了嗎?”
樓國慶起身,:“我去看看。”
樓媽媽:“金花,帶她們兩個上樓。”
她這意思是要支開其他人單獨和莊笙話,樓寧之疑惑地看了她媽媽一眼,衝莊笙做了個加油的手勢,跟著大姐二姐上了樓。
客廳終於隻剩下樓媽媽和莊笙兩個人。
樓媽媽語氣平平地:“我沒想到你居然能讓樓為了你出櫃,姐妹三個還聯合起來演了一出大戲糊弄她爸爸。”
莊笙低下頭,她麵對樓媽媽,似乎永遠都有一種從內心深處滋生出的畏懼感,單獨相處的尤甚。
樓媽媽:“她們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還當我和老樓一樣一無所知,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揭穿她們的打算。”
莊笙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簾,心裏摸不準樓媽媽到底是什麼態度,要同意,不似同意,要不同意,那為何又配合三姐妹的表演呢。
“你是不是在猜我到底有沒有接受你們的親密關係?”莊笙不回答,樓媽媽也沒有要執意要等到她回答的意思,她,“你要我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來,我自己也不上來。我們家的教育一向是奉行尊重兩個字,我尊重樓的一切選擇,也確實看到她這一年來的巨大變化,這裏麵你恐怕是居功至偉。”
莊笙剛想她謬讚了,幾句客套話。
樓媽媽:“但是……”
莊笙心高高地吊了起來。
樓媽媽:“今日我見你,除了你身上穿的名牌,和一年前見你似乎並沒有很大的改變。”
“……”
“你現在自己有了事業,也是受萬人追捧的公眾人物,”樓媽媽歎了口氣,,“為什麼依舊不敢看我的眼睛?我是洪水猛獸麼,這麼讓你害怕?”
“不是。”莊笙立刻否認,然後慢慢地抬起了頭,強迫自己直視著對方。
樓媽媽隱約露出一絲笑:“這樣才對嘛。”
莊笙也笑了,笑得有點勉強。
樓媽媽就這麼看著她,不話,也不笑,看得莊笙幾乎忍不住又要低下頭去,她終於還是忍住了。
“行了,你上樓去找她吧,飯好了我會叫你們。”樓媽媽開口。
“那伯母,我上去了。”
“去吧。”
樓寧之就躲在樓梯口,悄悄地窺探下樓下的情形,但離得太遠,她們倆話的聲音又,什麼也沒聽到。“我媽跟你什麼了?”
莊笙一上來她就把人拽回了房間。
“沒什麼。”莊笙在盥洗室洗臉,兩隻手撐在洗手台邊緣。
“我在樓上看你都快被嚇死了,還沒什麼?”
“真沒什麼,我就是緊張,加上膽子。這條毛巾是擦臉的嗎?”
“是。”
莊笙把毛巾蓋在臉上,仰起頭,沉悶的聲音從毛巾下傳出來,道:“早在一年多以前,我送你去學校的那時候,你媽媽就知道我們倆的關係了。”
樓寧之愣在當場。
莊笙擦好臉,把毛巾重新掛好,從裏麵走出來。
樓寧之無意識地跟了出來,過了足足有兩分鍾,才抬手捂住嘴,十分震驚的樣子,聲:“那我前陣子和大姐二姐在她麵前演的那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