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獨自等待(2 / 3)

老黃和尹蕭一見如故,一見麵就聊得口沫子橫飛。老黃三十三歲,尹蕭二十七歲,應該是男女成為朋友的黃金階段。尹蕭很多事情都和老黃講,老黃就像他的哥哥和知己。時間一長,微妙的東西也出現了,但尹蕭否認自己愛上老黃,自從兩次偶遇那不知名的男人後,她就發現自己對其他男人沒有了心動的感覺。可是守著這樣一份海市蜃樓般的暗戀又有什麼意思?即使能站在他麵前,又能保證對方也能對你動真格嗎?尹蕭覺得自己傻得可笑,不知中了什麼邪,並且,這個心事她沒有對老黃講。

“那個警察不錯啊,幹嗎不給人家一次機會,老是這樣不冷不熱的,擔心有一天放跑,自己又後悔。”老黃拍拍尹蕭的肩,笑嘻嘻。“聽認識他的人說過,小夥子人品不錯,家庭條件一般,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啊!不知道你到底還有什麼想不通?”

“怕我嫁不出去啊,我自己都不急,反而急倒一片人,真有意思。

我知道他人不錯,可我真沒動情,勉強不了自己,更怕耽誤人家。”

伴著歐美經典音樂,看著杯子裏的啤酒花一點點沉澱下去,老黃望著尹蕭意味深長地笑了。在尹蕭心裏,這真是致命的“殺手鐧”,這樣的片刻容易讓她對老黃產生依戀感,她以為自己對麵前這位不露痕跡的男人動心了,回到家才發現是南柯一夢。不能這樣,怎麼能愛上一個已婚男人,初衷不是做朋友嗎。一場遊戲一場夢,既然不是遊戲也不是夢,所以隻能平淡如水,順其自然。

輕輕推開家門,一股濃鬱的花香迎麵撲來,令尹蕭有些意外。她想:“老媽他們也懂得浪漫,開始用鮮花裝點人生啦?”

客廳的茶幾上豁然擺著一瓶姹紫嫣紅的鮮花,整個家都有了春天的味道,尹蕭覺得心情好極了。

五一大早,尹蕭的媽媽便嚷嚷起來:“你昨晚跑哪兒去了?一個高高的男孩子捧著這束花來敲門,說是找你的。你不在,人家放下花就走了。挺靦腆的一個人,我說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老媽我還覺得這個人不錯。”

在衛生間刷牙的尹蕭愣住了,是楚浩送的花?自己還在猶豫不決,對方就主動出擊了。尹蕭知道,女人嫁個愛自己的老公要比嫁個自己愛的人容易幸福得多,現在無所謂,可感情的事往往就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她跑到客廳看了看那瓶花,中間有一朵玫瑰,仿佛代表送花人的心情。據自己的觀察和介紹人的話,楚浩是個相當靦腆和內向的人,能打動得讓他拋開羞澀主動示愛,已相當不容易。一時間,固執的尹蕭陷入了沉思。

上班那裏,尹蕭又被上司批評了幾句,原因是她某天態度不好,來辦事的人已經暗暗向她的上司告了她一狀。很多人都以同情的眼光望著尹蕭,卻不敢上來安慰她。那些天是尹蕭的“特殊日子”,受生理影響,加上工作繁忙,她不可避免地與客戶發生爭執,然後就讓想抓她把柄的人等到機會。尹蕭覺得很委屈,工作這麼多年,隻知道埋頭苦幹,到頭來卻是這樣的局麵。從來沒有感受到工作是快樂的,工作純粹是賺錢的道具。辛辛苦苦工作,不出問題沒人說你好,一出問題一棍子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也許時代真的變了,不是看你怎麼幹,而是會不會表現。

懷著落寞的心情,尹蕭主動撥了楚浩的電話,“謝謝你的花,我們見個麵吧。”聽到電話那端的喜悅聲,尹蕭覺得單純的楚浩就像一縷冬天的陽光,溫暖了被生存環境刺得日漸冰冷的她。

冬天的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暖的隻想回家睡個好覺。尹蕭走出公司大門,看見楚浩已經站在街角邊等著她,高大的身影給了她一種由遠及近的安全感,他的臉上有一種純淨的笑容,是那種沒有任何索取意味的東西。尹蕭突然覺得眼角有些濕潤,為什麼要把自己扮得像個刺蝟似的,不向男人撒撒嬌、釋放一點溫柔呢。

吃飯的時候,尹蕭問楚浩:“你覺得感情可以培養嗎?”

“可以啊,不是說日久生情嗎。怎麼,你是不是在說我們?”尹蕭這才發現楚浩其實並不口笨。

“你以前談過女朋友嗎?”尹蕭有些好奇。

“談過,但人家嫌我家庭不好,分手了。你應該知道我媽沒工作,我爸又是病退,還有兩個弟弟,負擔重。”楚浩望著尹蕭的雙眼,真誠而又帶些試探性地說。

尹蕭低下頭,在心裏暗暗想,“我又沒說要嫁給你”,然後抬起頭,第一次望著楚浩笑了。

六跟人借錢是一件特尷尬的事。可是尹蕭不借不行了,這個月的工資被扣掉一半,剩下的剛夠她每月的零存整取,連夥食費都賴掉了,根本不好意思再向父母開口。哥哥那邊呢,是嫂子掌管著財權,他們剛生孩子,正是用錢的時候,借錢的口也開不了,隻有考慮一下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了。

向誰借呢,楚浩?算了吧,他是我的什麼人,還沒答應做他的女朋友呢。況且人家還要承擔家庭的重任。一想起他那不太滿意的家庭現狀尹蕭就頭疼,不是說尹蕭愛慕虛榮、貪圖富貴,真要接受楚浩和他一起麵對現實,她就有些茫然失措。還有今後要學會犧牲,楚浩好像提過他要調去緝毒隊了,這跟找了個當兵的,兩地分居有什麼區別?尹蕭忽然發現自己現實得可怕,為什麼就不學學時下的小青年,不管不顧,愛就愛了,一塌糊塗地天昏地暗。可能還是沒有愛上的緣故吧?

老黃呢,他會借嗎?再好的朋友,一提到錢就傷感情。可手上的喜宴迫在眉睫,隻有厚著臉皮開口了。

沒想到老黃一口答應,並約在“人約黃昏後”茶室見麵。尹蕭高興得在心裏喊“耶!”還是老黃好啊。

去赴約的路上,尹蕭在街上竟意外撞見一個人,就是那個拐角處的淡淡一笑和監考場上的冷峻無聲。他正和朋友輕鬆地走在街上,一臉燦爛。時間在那刻忽然停止流動了,尹蕭感覺自己的心在激烈地跳個不停,內心一些沉寂的東西好像活過來似的,正猛烈地揪著她的心。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第三次見麵卻從未聊過一句話的男人,看著他隨意瞟自己一眼又擦肩而過的刹那,心竟然痛起來。“喂”的一聲已在嘴邊,卻生生咽了下去。她怕自己的唐突令對方接受不了,可是她隻想和這個男人講幾句話,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願望做起來也這麼艱難。尹蕭低下頭,好心情瞬間又灰飛煙滅了。她拖著沉重的腳步,麵前仿佛放著電影——黎明和張曼玉主演的《甜蜜蜜》,就是大結局那一幕,張曼玉站在街邊望著櫥窗的鏡子發呆,黎明匆匆走過,誰都沒有看見誰,似乎他們今生真的要錯過了,就像我和麵前這個男人一樣,人生,真的這麼宿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