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對,他說過她和其他女人不同,她特別的笨……
“啐,誰稀罕一個坑蒙拐騙的假和尚。”管曉閑沒好氣地嗤了一聲,傲然地別過頭。當視線對上身旁的趙永安後,立刻換了副表情,“永安哥,你剛才問我的那個假和尚,就是他。”
“你果然是早有預謀的。這世上女人那麼多,你為什麼偏要挑自己弟妹下手?”他的懷疑沒有錯,那件綠袈裟的主人浮出水麵了,永安卻完全感覺不到心情舒暢,原先想歡送邢歡和奸夫雙宿雙飛的心思也早就沒了蹤影。
瞪了一眼那個心安理得地站在他大哥身邊的女人,他感覺到心頭一悶。他不受控製地伸手將邢歡拉到了身邊,把她的手緊攥在掌心,不讓邢歡有絲毫逃離的機會。
懷中空落的不適感,讓靜安蹙起了劍眉。可當對上邢歡那雙溢滿無奈的眼瞳後,他壓下了所有的不爽,轉而收斂起玩心,跨入別院,撂下一句話,“別玩了,娘來了。”
“娘來了?”顯然,這兩位老人家的突然駕臨,出乎了趙永安的預料。側眸瞧清大門邊不同尋常的熱鬧,他才肯定這一次他哥沒有撒謊。
“永安哥,那我……”眼見他們一家人齊齊跨入別院,管曉閑為難地喚出聲。對於趙家莊的老夫人,她始終有些說不出的懼怕。
“一塊進來。”永安頓了頓腳步,說道。感覺到攥在掌心裏的那隻手僵了僵,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哪根神經出了問題,壓低嗓音多了一句嘴,“我找她來跟你道歉。”
這不是解釋!他沒有介意她的心情!末了,永安不斷在心底對自己重申。
“哦。”邢歡用輕到幾不可聞的聲音應道,卻又忍不住想要諷笑。很多事,真的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恨的。
至少,她很難當做什麼事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假裝任何事都已經過去。想著,邢歡不著痕跡地掙開被他牽著的手,作勢捋了捋額前碎發。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看起來就像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兒,永安仍是為之一愣,看了一眼還殘留著她冰涼體溫的手心。她不是應該始終乖乖等著他嗎?不是應該沒個性沒主見更沒法獨立的嗎?曾幾何時,他們之間彌漫著的竟是這般陌生的氣息了,陌生到就連想把她拉回身邊的借口都找不到?
邢夫人性情頗冷,平日裏話也不多。即便是兩年前就結成了親家,她和趙家莊的老夫人仍是甚少來往,隻是偶爾會來趙家莊探望一下邢歡,來去匆匆,從不過夜。事實上,邢歡嫁入趙家莊那麼久,她一共也才來過四次。
下人們暗地裏甚至還偷偷懷疑邢歡到底是不是她娘親生的,有哪個做娘的會對女兒如此薄情?
隻是這一回,讓老夫人和親家母齊齊跑來京城的原因,足以拿來辟謠。
聽說到了京城後,邢歡帶走了所有的東西離家出走。並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被逮回來過幾次,她仍不死心,繼續溜。
不知道是哪個多嘴的下人把這話傳到了祈州,親家母和老夫人快馬兼程便趕來了。
親家母跨下馬車後的第一句話便是,“邢歡呢?有沒有事?”
都說關心則亂,向來冷冰冰的邢夫人竟然會用這般慌亂的語氣問話,足可見她對邢歡的關心程度從未見少,隻是不喜表露罷了。
可是,當二少爺牽著少奶奶的手步入廳堂後,古怪場景不禁又讓人生疑了。
“娘。”自己的親娘就在眼前,算算日子也有大半年沒見過了,這些日子受的委屈加起來也不算少,可邢歡卻隻是立在遠處,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那模樣比下人見了主子更敬畏。
“嗯,還好嗎?”另一邊,邢夫人的口氣也掃去了方才的擔憂,淡淡的,聽不出過多的情緒。
“還好。”邢歡垂著頭,雙手背在身後,努力想把剛才企圖翹家時帶著的大包袱藏住。
“歡歡妹妹,我的包袱我自己拿著就行了,一家人不必那麼客氣的。”看出了她的懼怕,雖是不明就裏,靜安仍是好心地上前幫忙解圍。
“不礙事的,隻要大伯別再大清早的又想要離家出走就好,您不在的這些日子,可把老夫人想壞了,天天念叨著您。”這適時響起的話音讓邢歡暗鬆了口氣,套上賢良麵具的同時,笑容也變得自然了不少,轉身就將手上的包袱遞給了一旁的丫鬟,“快把這包袱送回大少爺房間,免得他瞧見了包袱就忍不住想要走。”
“弟妹這般挽留,讓我感受到了強烈的家庭溫暖,我又怎麼舍得再走呢?”
原來他不止肉麻情話講得順溜,關乎於親情的話,也能說得同樣花哨。明知道這隻不過是場互相配合唱做俱佳的表演,當他用曾經誦念經文時輕緩的嗓音喚出“弟妹”時,她的心還是不受控製地輕抽了一下。
是啊,娘和婆婆的出現,無疑是個警醒,讓她意識到自己是逃不掉的。
趙靜安當年棄婚時,她的命運就已經被他顛覆了,注定他們之間隻能是弟妹和大伯。
“你個孽子!舍得回來了?你怎麼不幹脆死在外麵啊?或者幹脆等我屍骨寒了,你再回來啊?邢歡的話是什麼意思?你還想走?該不會碰巧又遇見哪個女人,碰巧心又死了,碰巧又要去治療情傷了?”思念、恨其不爭、怒其不孝等各種情緒交雜,老夫人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