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你就沒一輩子放羊的命(2 / 3)

然而,趙永安不認命,他的“羊兒”還在,現在意識到“羊圈”需要修補,算不上為時已晚,拗不過她,他可以去求邢夫人。不管是拉下臉還是放下身段,都可以。隻要她如從前般待在自己身邊,這一次,他會試著拋開成見,將心比心地對她好。

“先不談這些了,你就沒放一輩子羊的命。走,用晚膳去。”有了決定後,他將話題打住。

邢歡也沒再說什麼。事實上,她也覺得這話題淒涼得緊,尤其配合上這氣候轉涼的夏末黃昏,就連迎麵吹來的風,都帶著讓人鼻酸的氣味。

兩三盞造型簡陋又詭譎的紅燈籠,配上三爐燒得正紅的炭外加三口大鍋,構成了江湖兒女們最愛的嘮嗑吃飯場所--村夫烤魚。

據說前些天江湖兒女們還做了個民意調查,這家店榮登了大眾點評榜首,積分頗高,自此成為了江湖上一大傳奇之地。

所謂傳奇之地,自然每天都要有些傳奇人士上演傳奇故事。

今兒自然也不能例外。夜幕剛下,月牙兒還沒來得及爬高,這兒已經是高朋滿座。

比起前些時日,今晚多了絲江湖氣,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俠帶來了私藏的好酒,濃濃酒香飄散在巷子中。聽說,是某位大俠失戀了,所以做兄弟的要陪著他一醉方休。

那位失戀的公子長得很是俊俏,一襲湖藍色的袍子,衣襟微敞,淡淡的頹廢氣質彌漫在他眼角眉梢,可嘴角隱隱浮出的青紫淤痕,著實有些破壞美感。

此刻,他正抱著個酒壇子,盤著腿兒坐在長凳上,姿態慵懶地敘述著這道傷痕的來曆,“……所以說,身為趙家莊大少爺我壓力真的很大,毫無安全感。就連逛個市集都能遇上刺客。你們說,縱然是像我警惕心那麼高的人,也決計料想不到刺客會打扮成賣香蕉的小販。要不是我身手敏捷,現在不一定什麼樣了。”

圍坐在他周圍的眾人頻頻地點頭附和,現在的刺客真是太卑鄙了,既不參加每年舉辦的刺客資格考,又無所不在地耍陰招。江湖,果然需要一個能人來整頓啊。

“哎,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像我們趙家莊這種武林世家,而我又是長子,自然要如履薄冰,不得不隱姓埋名出家為僧啊。我容易嗎?萬銀兄,你說我容易嗎?”說著說著,趙靜安將手裏不知什麼時候見底的空酒壇甩到了一邊,借著挨近說話的動作,順理成章地接過了任萬銀剛撬開的那壇酒。

“嗯,的確很不容易,你的壓力我懂。”對此,任萬銀表示理解,但問題是如果沒記錯的話,大概沒多久前,他費力撬開一壇酒,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被趙靜安拿走。現在,同樣的事情又一次上演,他憋不住了,“可是靜安兄,你不是失戀嗎?你不覺得,比起你如何打倒刺客,我們不是更想聽聞一下你失戀的經過嗎?”

說到這兒,江湖兒女們的眼睛放光了。繼神醫消失後,又多了一位敢於八卦的人士,江湖就是需要有這種領導才能的人啊。

“萬銀兄,你是想死呢?還是不想活了?”相較於打了雞血似的眾人,一直喋喋不休的靜安隻陰森森地飄出一句話回應。

失戀的經過?他就是可笑到連怎麼戀上的經過都沒有。失戀,那也隻是他一個人的事兒。

一個人痛,一個人借酒澆愁,再找一堆人陪著,目的仍是想要掩蓋掉一個人的孤單。

若是兩年前,有人告訴他,一個人走會心酸、會寂寞,他會嗤之以鼻。偏偏造化弄人,事到如今才讓他漸漸有所頓悟,原來隻要那個人對了胃口,就算被拖累至死也是甘願的。這些話他還來不及說,所有機會與退路就都被扼斷。想要重演兩年前無牽無掛地離開,腳步卻又生生被絆住。

他想留下給她幸福,可又忘不了她曾經時時刻刻掛在嘴上刻在心裏的是“相公”。他們牽著手時,她的笑容很真誠,所以刺傷了他。他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去弄明白她心心念念的人是誰。他或許可以大度點地留下,見證她的幸福?

想到這,靜安苦笑,抬手舉起酒壇,狠狠灌下一大口。其實見證她的幸福要比放開她的手更需要勇氣。

“靜安兄!”任萬銀也是個男人,雖然他始終覺得失戀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三天兩頭就要失一次,可他還是懂得所謂爺們間的友情,就是當朋友心情不好時,不打擾,任由他發瘋,等瘋完了送他回府便是。然而,當他不經意地一抬頭,瞧見不遠處停下的馬車上走下的那兩道身影,他立刻緊緊拉住靜安的手,進入一級戒備狀態,“快,別喝了,整理一下!休書公子正朝著我們走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