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已經這樣了,身為兄弟不給安慰也就算了,講個話還那麼詩情畫意,做什麼?想讓他聯想到那兩個人此刻說不定正在風花雪月嗎?
“邢歡!你別告訴我,覺得這邊的烤魚好吃是因為你和我哥以前常來吃!”
驟然響起的吼聲,回蕩在巷子裏久久不散。酒樓的熱鬧嘈雜頓時戛然而止。
趙靜安總算意識到,任萬銀沒有胡說,緣分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他都已經來買醉了,仍然逃不開他們!
“那倒沒有,隻是在某個你忙著陪曉閑妹妹的夜晚,我碰巧在邢歡的房裏遇見她,又碰巧來這兒吃過一次。也許,她很懷念這種味道,想再回味當初的感覺呢。”
所有人都以為這場對峙出現得很不是時候,當了兩年酒肉不沾的和尚,已經灌下那麼多壇酒的趙靜安按理是應該失去戰鬥力了。沒料想,那位剛還俗的和尚仍舊無比清醒,那張無時無刻不在刻薄的嘴,功夫更是了得。
“呃……路過路過,我們碰巧路過,大少爺慢慢吃,我們先回府了。”邢歡幹笑著圓場,沒出息地想要逃離。
邢歡一直沒想明白的問題,突然被趙靜安點破了。到底為什麼突然想起了這家村夫烤魚,當真是喜歡它的味道嗎?細細想來,她的確不是喜歡而是懷念,懷念那晚無猜嫌的關係,懷念當初他不著痕跡的體貼安慰,懷念他第一次叫她“歡歡妹妹”時自然熟稔仿若相識了好幾輩子的口吻。
“坐下。”她的心虛在趙永安看來無疑是礙眼的,仿佛是不願當著趙靜安的麵繼續做這二少奶奶。可他偏不想讓她如願,正大光明的關係為什麼要藏著掖著?就算是避嫌,那該避的人也是他那位荒唐至極的哥哥!
“你餓了?那你吃,我認得回家的路,趕時間,先走了。”坐下?別鬧了,這樣的場麵她承受不來。
“……你再敢趕時間,我立刻就讓你趕去投胎。”
“那我不趕不趕,我慢慢回……”
“歡歡妹妹,你怕我吃了你嗎?放心,又不是沒有同床共枕過,要吃我早就吃了,怎麼會等到今天。”同樣不想讓她離開的,還有靜安。
他的想法,卑微到連自己都覺得不應該。有她在,他或許能借著微醺說服自己暫時忘掉彼此間可笑的糾葛。就當是故地重遊、故人重逢、故事重提。
“哈,我會怕你?坐就坐,哼。”邢歡皮笑肉不笑地說,然後大剌剌地入座,用實際行動證明,激將法對她來說很管用。
然而,同樣的話,在趙永安聽來,關注焦點則截然不同,“你們倆同床共枕過?什麼時候的事?”見鬼了,那種千年修得共枕眠的事,他都還沒來得及做!竟然不知不覺間被人捷足先登了?還如此得瑟地當眾拿出來炫耀,要讓他情何以堪?
“嗯?兩年了,你還不知道弟妹有半夜闖進別人房間偷聽夢話的習慣嗎?”
“……”看著趙永安開始泛青的臉色,邢歡無奈撫額。她算是明白了,趙靜安就是見不得她好過,非要把局麵弄僵才覺得開心。
“聽著聽著她就直接爬上床睡了。怎麼說她也是我弟妹,我總不能一腳把她踹下床吧?”
“夠了,別說了,給我一壇酒!”誰要聽這些自己壓根沒參與進去的甜蜜回憶?誰愛從其他男人嘴裏了解自己女人的習慣?誰想公然演出亂倫的戲碼給這些閑著沒事的江湖兒女們看?他寧願灌醉自己,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
“你們還自備酒水了呀,喝不完還得帶回去,多折騰。嗯,我來幫你們一起喝好了。”很明顯,不是隻有他們倆有怨無處泄。邢歡在希望和失望間反複煎熬的次數不比他們少,藏在心裏找不到人說的難受更多,她不止想要醉,還恨不能就此醉死。
看戲的觀眾很識相不打擾,隻是在旁配合地提供大量酒水,權當是抵扣門票。
看著叫稱經濟困難的江湖人士,如此豪邁地一壇又一壇送上上等好酒,身為資助人,任萬銀的心在淌血。還有沒有天理了啊!這樣的江湖怎麼可能不遭遇金融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