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揪著心連著筋的疼,她甚至不敢去回想,又怎麼會還有勇氣再貼上去被糟踐?
她深呼吸鼓起勇氣,想要告訴婆婆,選擇留下不代表是想將荒唐婚姻延續下去。
然而,當瞧見很少會笑的娘親竟然嘴角含著一絲淺淺笑意配合婆婆大剌剌的燦爛笑容時,邢歡半張著嘴兒再也找不到聲音。如果這個時候端出盆涼水澆下來,會不會形同送死?
“咕嚕--”
她沒出息地猛吞口水,決定還是理智點兒先閉嘴,此事稍後再說。
“永安!娘說的話你聽見沒有?用完早膳,再陪歡歡去逛逛。”
“好。”被點到名,他恍然回神,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說得艱澀無比。
好,什麼都好。如果她當真是因為他的陪伴才選擇留下,他可以天天陪著她逛京城,講述那些肉麻無聊的典故。如果她是期待他親手煮出來的飯菜,他也願意承包下她的一日三餐,從此刻起竭盡所能去牢記她的口味喜好。
可惜不是,他拉下身段去挽留,她說這叫亡羊補牢。
留住她的人不是他,讓她毅然改變決定的人不是他,她無助時下意識依賴的人不是他……
“趙靜安!你要去哪兒?”
剛剛破冰回暖的氣氛,因為老夫人的一句輕吼,再次陷入僵持。
驟然起身的趙靜安卻依舊是置身事外的神情,嘴角微撇,帶著一絲痞味,“娘,專家說用完早膳應該出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這裏的空氣太窒悶,壓得他喘不過氣。他沒有那麼偉大,做不到你快樂所以我快樂。
“哦,散步是嗎?”老夫人刻意拉長尾音,擺明了是看穿了他拙劣的遁逃借口,又不想去拆穿,倒不如順著他的杆爬,“那正好,替娘去見一個人。”
“什麼人?”一股不太好的預感在靜安心頭氤氳開。
“你王伯伯家的四小姐,我約了她喝早茶,時辰差不多了,我走不開。”
果然,又是這套,講那麼含蓄做什麼?靜安沒好氣地嗤了一聲,一針見血,“相親?”
“嗬嗬、嗬嗬嗬嗬,不是,隻是替娘去見個故人的女兒嘛。你也知道娘很多年沒離開祈州了,難得來次京城,一堆故人盛情難卻啊。我現在又沒要你光大趙家莊,怎樣?你就那麼不孝,連這點兒小事都不願幫娘分擔……”用意很明顯,但老夫人抵死都不想承認。
她怕,怕這樣的咄咄相逼,又會把這個兒子逼到離家出走。
可他年歲也不小了,也隻有找個姑娘才能定性。要不然,她得時時刻刻提心吊膽,說不準哪天一醒來,兒子又不見了。
“娘。”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靜安打斷了,“我隻是想說,如果是相親好歹告訴我一聲,至少該讓我打扮一下,給人家姑娘留個好印象,免得我跑去丟了您老的臉。”
“是相親是相親!你記得把你腳上那雙鞋給換了,穿上羅襪!”老夫人就像受到了鼓勵般,用力點頭,坦然承認。
然而,她顯然錯估了這個兒子。比起方才的配合,有了官方肯定後,他反而挑著眉梢沒了動靜,隻垂眸掃了一眼腳上的木屐拖。
“哥,你也是時候成親了。總不能等你侄兒會走路了,你還孤家寡人的吧?叫我這個做弟弟多不忍心。”永安突然出聲,聽起來義正詞嚴,想法單純得很。他隻是固執地認為趙靜安玩世不恭,從來就是一副不正經的模樣,對任何事任何人都認真不起來。
兩年未見,他的個性沒有絲毫改變,對邢歡也隻是一時貪圖新鮮。或許,等他成了親,定了性,便再也不會荒唐亂來了。
“也對。”另一頭,趙靜安微笑著點了點頭,就像是當真受到了點撥般。隻是隨即,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始終不發一言的邢歡身上,“弟妹呢?也喜歡我盡快成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