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國號為魏。

汝南王在還是皇帝的時候,就沒什麼勢力,朝廷上的大臣大半都向著蕭氏,還有部分就算同情天子,也不敢冒險觸怒蕭氏,至於內宮,他身邊裏裏外外的內宦、宮娥也都傾向於蕭氏,一味地控製他的言行。退位之後,便更是身不由己,終日在那偌大的府邸之中,無師無友,無人相伴。

如此,就算他曾是天子,又能做什麼?

這麼多年過去,蕭氏江山早已穩固,幾個無名小卒憑借百來個人便想復闢?皇帝隻覺得要笑掉大牙。

這些人不難對付,棘手的是那些心向舊朝的名士。自以放浪形骸,自以傲骨錚錚,自以清正耿直,頗得了一些人追捧,又愛寫文章,遣詞造句間便或暗示如何懷念舊主,或妄議當今朝政,真是讓人心煩的很。

偏生皇帝還殺不得他們,殺了不正告訴天下人,皇帝心虛?

“有那一身才華,為何不效力朝廷,造福蒼生?”皇帝與濮陽抱怨道,“總是說著周室周室周室,前朝末年民不聊生,生靈塗炭,可有如今倉廩實、衣食足?至於汝南王,朕留他性命還不算仁慈?他們既如此懷念舊主,那便自請入王府侍奉啊,朕必予以批準,結果呢?沒有,一個都沒有!”

說到後麵,抱怨變成了冷笑與輕鄙︰“可見,說著懷念,也不過如此,舊主還不及他們平日所享的華服美食!”

濮陽再向著自家,也不能說以臣謀君是對的,皇帝再如何不滿陳渡等人,也不能說他們忠於舊主是錯的,他還要靠忠治朝,還要靠孝治天下,他能否認前朝朝政,卻不能否認忠與孝,仁與義。

濮陽畢竟生於大周亡國之後,許多事感觸不深,且在她看來,人要朝前看,怎能總是拖拖拉拉活在過去?

“阿爹既知他們所忠也有限度,何必再與他們計較?”

皇帝也是一笑︰“你說的是。你方才所上之策,亦善,待阿爹籌劃一二,此番,必要折斷這些自以剛直的脊梁。”

濮陽便笑了笑,沒再言語。

皇帝將那道奏疏一收,當著濮陽的麵便處置起來,先召了車騎將軍衛攸來,令他帶著人,趁夜將那幾位癡心妄想謀復闢的將官繳械捉拿,務要將此事捂住,不得傳出去一星半點。

濮陽就在邊上坐著,拿著本書看,衛攸是世家衛氏之子,四十出頭的年歲,做到車騎將軍,半因他戰功卓著,半因他出身 赫,有家族為他周旋。

聽皇帝說罷,衛攸鄭重俯身,領命而去。他身材魁梧,但行止卻優雅有禮,見濮陽在此,也隻平平常常的行禮,並未多問一句,對皇帝處置此等大事,卻讓一公主旁聽也未顯絲毫不滿。若非他穿著一身戎服,裝個詩酒風流的名士完全可以。

濮陽從書中抬頭,看他退出殿外的身影,不禁在“衛”這個姓氏上多停留了片刻。衛秀也姓衛,不知她與名門衛氏,是否有什麼關係。

想到此處,濮陽便覺自己荒唐得緊,上一世,雖說衛秀出現之時,衛攸已升任驃騎將軍守邊去了,可衛氏仍有諸多子弟在朝,怎會沒有往來?再且,若真是名門衛氏之女,家中怎會讓她扮作男裝,孤身在外?

濮陽覺得自己真是要著魔了,每逢與衛秀相關,便忍不住多想一層。

“七娘。”皇帝喚道。

濮陽手下書本,望了過去,恭敬道︰“阿爹?”

皇帝笑了笑,問︰“你在想什麼?”

濮陽自不會說她是在想衛秀,平白惹得皇帝關注,便說起荊王來︰“兒入殿前遇上六郎,他似是遇上什麼好事了。”

皇帝眉頭輕挑了一下,接著與濮陽慈愛道︰“理會他做什麼?天不早了,你也回去早些歇了,養足了力氣,過幾日秋,阿爹帶你去獵頭麋鹿來。”

分明是不想提荊王。

濮陽心裏疑惑,但口上仍是乖乖的應了。

荊王唯晉王馬首是瞻,這是舉朝皆知的事,皇帝不願提荊王,旁人看來,倒像是荊王為晉王所累,被皇帝遷怒了。

濮陽又覺不像,倘若阿爹果真遷怒六郎,方才六郎那喜滋滋的臉色又如何解釋?

隔日一早醒來,濮陽便聽聞皇帝派荊王前去受災之郡,並召晉王回京。詔書一出,大臣們皆以為這是派荊王去替晉王收拾爛攤子去了。

可濮陽有衛秀那番言論在前,倒覺得這興許是皇帝在離間晉、荊二王。

倘若真是如此,與先生打賭,她便輸了。

濮陽很是苦惱,幸而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倒還存了讓她活動的空間。立下賭約之時,並未言她不能從中周旋,況且,代王也比荊王好對付得多,最終若是讓代王取代晉王,一來她能贏了賭局,二來也與她來日有利。

濮陽便企圖從中幹預一二。

如何幹預,倒也簡單,她隻需讓荊王跟緊了晉王便是。隻要這二人仍舊孟不離焦,難題便也迎刃而解了。

三日後,晉王將手上的細務與荊王交割清楚,便回京來。一入城門,便見有身著青色袍服的內宦,在那等候。

這日倒是一個好天,秋風裊裊,紅日西斜,洛陽城籠罩在一片絢麗的晚霞之下。城門口本就是繁忙之地,來往官吏商賈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