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裏間,薛閑就被撲麵而來的陰氣嗆得打了個噴嚏。

劉衝:“……”???◎思◎兔◎在◎線◎閱◎讀◎

他盯著麵無表情的玄憫看了好一會兒,又懵懵懂懂地看向玄憫的手,似乎一時間沒弄明白噴嚏聲為何會從手指間傳過來。

不過不論是玄憫還是薛閑,都沒工夫注意劉衝的舉動了。他們俱是被這裏間厚重的陰氣驚了一跳,目光不約而同朝床邊那堆紙元寶看了過去。

玄憫皺著眉走過去,拾起一個元寶看了眼。

這次底麵寫的既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一大團暈開的墨跡。似乎是寫了較之“爹娘”而言更為複雜的東西,以至於直接糊成了一片。

玄憫又撿了兩個,均是如此。

不過其中一個相對糊得不那麼厲害,玄憫從中勉強辨認出了大半個“劉”字。

玄憫對這劉師爺家知之甚少,看到這字,隻能想到劉師爺和他的兩個兒子,可從那大團的墨跡來看,寫的既不是“劉詡”,也不是“劉衝”或“劉進”。

就在他彎腰打算再撿一個起來看看時,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腰間暗袋裏滾了出來。

那東西叫了一聲“哎呦”,不偏不倚剛巧滾在那堆紙元寶上,落地的時候如同吹了氣的牛皮囊,倏然膨脹起來,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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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皮膚蒼白,眼下微微泛青,顯出一副疲憊的書生相。不是別人,正是江世寧。

他大約也沒想過,自己怎麼好好地突然就從紙皮變成人了,一臉茫然道:“我怎的滾下來了?”

一看這大變活人都沒能嚇哭一旁的劉衝,薛閑也不裝樣子了,回了他一句:“因為陰氣太重。”

畢竟鬼喜陰,江世寧之所以一到白天就不能動彈,就是因為白天陽氣過重。劉衝這房裏的陰氣簡直比亂墳崗的陳年風味還勁道,自然便宜了江世寧。

不過這麼重的陰氣,劉衝居然還活得好好的,也是古怪。

“那你怎麼沒滾下來?”江世寧疑惑地問道。

薛閑沒好氣道:“不才,沒死過,跟你老人家不屬一類。”

“沒死你扒著一張破紙皮不放做什麼?”江世寧覺得這姓薛的大抵有病。

既然不是鬼,那身體必然還在。既然身體還在,得多閑得慌才把魂兒給掙出來,靠一張紙皮過活?這不是有病是什麼?

薛閑掛在玄憫指尖,懶懶答道:“你管得著麼,有這說話工夫你不如趕緊起來。”

這病癆書生畢竟搖身變成了大活人,哪怕是個蘆柴棒棒似的瘦子,分量也不算輕。紙折的元寶絲毫不能承重,被他這麼一滾,扁了大半,金山瞬間被夷為平地。

當他左右掃了一眼,發現自己正坐在什麼上麵後,驚得連忙衝劉衝拱手道歉:“罪過罪過。”

就在他連滾帶爬想要站起來的時候,愣在一旁的劉衝終於慢人兩拍地反應過來。他一看滿地被壓扁的紙元寶,頓時“啊——”地吼叫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把江世寧推到了一旁,自己跪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壓扁的紙元寶重新折好。

傻子的力氣比常人大得多,江世寧那身板自然經不住推,當即摔滾了一圈,撞到了一旁的五鬥木櫃。

木櫃被撞得挪了幾寸,又“咣當”一聲磕在牆皮上。

江世寧摔得一身狼狽,訕訕地撐著地,想要爬起來幫劉衝折元寶賠罪,結果剛一用力,就“嘶——”地抽了口冷氣,猛地縮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