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好像叫七斤,估計是將出生分量當做了小名,好養活。
那店小二目光跟薛閑對上,先是一愣,而後有些拘束地點了點頭,匆匆轉身拐進了後廚。
薛閑倒是沒放在心上,他在琢磨另一件事——因為他腿腳不便,夜裏若是要起來有些麻煩,所以玄憫和他一間房,方麵照看。這樣倒是剛好,他正想細問一番玄憫失憶的事情,也好搞清楚官府要捉的人是不是這禿驢。
在他們上了樓在房間安頓下來的時候,後廚角落裏,那個叫七斤的店小二正摸著被燙的手指,跟替代他的那個黑皮小二說著話。
“你確定?”黑皮小二壓低了聲音問道。
“我就見過那麼一回……”七斤遲疑了一會兒,道,“況且你知道的,回回祭天那國師都是帶著麵具的,根本瞧不見正臉,隻露著眼睛。我當時站得特別前,又被人推搡了一把,差點兒撞到祭天隊伍上去。國師……國師當時瞥了我一眼,嚇得我一動都沒敢動。怎麼說呢——
他頗有些為難地比劃道:“那雙眼睛看你一次,你這輩子估計都忘不掉,我當時冷汗都下來了。剛才那客人瞥了我一眼的時候,我也有同樣的感覺,腿肚子都軟了。”
“可是——”黑皮小二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而且,雖然沒瞧見過國師的模樣,但我盯著背影看過,那場麵,那樣子,我死都忘不了。方才那客人不論是背影還是走路姿勢,都跟我見著的那位一模一樣!”
“沒道理啊,真是國師能來咱們這地方?再說不是都說國師閉關去了麼?”
“你說,最近滿大街的告示,都在找一個僧人,跟方才那客人又有點兒像,會不會……”
黑皮小二愁眉苦臉想了半晌,道:“算了,要不等店歇了,咱們幹脆跑一趟衙門?”
☆、第42章 店小二(三)
玄憫性子依然挑剔,髒的亂的約莫一點兒也忍受不了,所以定的全是上房,他那銀子雖然不少,但也經不起一直這麼花。薛閑倒是很想知道,以他這種花錢速度,他隨身帶著的銀錢還夠用多久?若是真把錢花完了,又打算如何去掙,畢竟就算這禿驢本事不小,也很難想象他主動張口跟人收錢的模樣。
這間客棧的上房比不上歸雲居的檔次,但也算得上潔淨齊整。負責住店的小二手腳麻溜地給他們收拾了一番,又送來了新鮮茶水和淨手的銅盆。
“小的一直都在樓上,若是客官還有什麼需要的,開門吩咐一聲就行。”小二說了一句,便退出去合上了房門。
雖然說是要休息一晚,但其實真正需要休息的隻有陸廿七、石頭張他們。對於薛閑來說,睡不睡覺都無甚關係。對玄憫來說……
反正薛閑基本已經不把他當人了,既不怎麼吃又不怎麼歇的,哪裏能算人?
這半身不遂的黑龍白日裏在馬車上顛了一天,他腿腳沒有知覺,坐著的時候全憑腰眼裏那點兒勁撐著,時間久了,必然不會舒坦到哪裏去。玄憫為了讓這祖宗鬆一鬆筋骨,稍微緩一緩勁,進門便把他安置在了床鋪上。
這客棧的上房別的不說,床鋪倒是真的舒服,被褥鋪得很厚,相當軟和,半點兒不硌人,怎麼也比硬邦邦的凳子要好些。薛閑覺得禿驢此舉甚合他意,他毫不客氣地伸了個懶腰,鬆了鬆肩背筋骨,而後拖拽著被子,給自己刨了個窩,就這麼斜靠在隆起的被褥上,支著頭舒坦地歎了口氣。
玄憫則合衣坐在雕花木桌邊,一副根本沒打算休息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