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國師除了每隔數年會挑一兩名有佛性的孩童回去教養之外,還會挑一批資質上乘的童男童女,交由太常寺教導,養至十來歲時,便作為執行儺儀的侲子,侲子最大的不能超過十六。等到他們過了十六,當中的一部分便會轉而承領太常寺的其他職位。

是以整個太常寺,尤其是近兩任內,上到太常寺卿、少卿,再到太祝、太卜一幹人,下至侲子等等,幾乎都與國師淵源深厚,算作是半個弟子也不為過。

這一行人在岔道口兵分兩路,其中二十餘人帶著一輛馬車往縣內主城區而去,這是奉命驅疫的隊伍。另外的一百二十多人則拐上了另一條繞山而行的道,領頭的兩位腰間除了各有一串油黃皮麵的銅錢外,還墜著個帶穗的玉牌。

玉牌上鏤雕的圖案有所區別,左邊那人玉牌上鏤著一隻玄龜,龜背上立著一隻長羽鳥,兩者圈圍著兩個小字——太卜。而右邊那人的玉牌上則鏤著一隻長角的獸麵,獸麵上懸著一枚小巧的八角鈴,二者之間同樣圈著兩個小字——太祝。

太卜和太祝分屬太常寺下,太卜掌陰陽卜筮,而太祝掌祭祀儺儀。

馬隊剛走上山道,掛著太卜玉牌的領頭人便抬手示意了一下,整支隊伍也不曾衝亂,而是靜靜地停了下來。

太祝轉頭看他,從麵具中透出的目光裏含著一絲疑問:“怎麼?”

這人語氣雖然沉穩,但音色卻很年輕,聽起像個二十剛出頭的男子。

“我再確認一番方位。”太卜應了一句,聲音是女子的,同樣年輕,音色幹淨溫和之中透著一股利落。

她一邊答著,一邊摘下了臉上的粗獷古樸的獸紋麵具,露出和麵具截然不同的清秀麵容。單看模樣,她應當比聲音所顯露的更為年輕,興許隻有十七八歲也說不定。好在她有著秀致的雙眉和一雙烏黑如湖的眸子,將她過分年輕的氣質壓得沉了許多,透出一種安靜穩重之感。

太卜之位同其他略有所別,因為所掌之事不論是占卜或是解夢都同天分相關,故而能當太卜的大多為資質特別的有緣之人,無關乎男女老少。又因為女子在這方麵較多靈敏,所以近幾任裏女官占了多數。

太祝點了點頭,讚同道:“也好,確保萬無一失,畢竟是和天災**息息相關的,若是錯了,回頭可就不好交代了。”他說著,頗為忌憚地豎起指頭朝上指了指,“那位一定不會高興。”

太卜瞥了他一眼,轉而又去細細地看著天際的雲層,道:“國師向來就實論事,賞罰分明,何來高興不高興一說。況且即便回去也見不到,你想多了……”

“你這丫頭,哎,我就這麼隨口一說,能否別這麼一本正經的?”太祝沒脾氣地說道。

“不能。”

太卜神色不變地順口答了一句,邊說邊摸出草結、龜殼以及一張帶著竹葉味的紙。她將紙小心展開,上頭的墨跡早已幹透,看得出是許久之前寫的。內容隻有寥寥數字,十分精簡,落款處是一方紅印,印上隻有簡簡單單兩個字——同燈。

她確認了一遍紙上提及的地點,又小心將其疊好收起。而後將先前摸出來的草結和龜殼在掌心排列好,一邊撥弄,一邊衝身邊人道,“謹言慎行,尤其別在我麵前妄議國師,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