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我一個不樂意就跟你翻臉了呢。”

太祝搖頭無奈地一曬:“你又給我亂扣帽子,給我掛一身的膽子我也不敢妄議啊。”

雖說太常寺上上下下皆與國師淵源不淺,但多少仍有些區別。

就好比並肩的這兩位,十多年前,他們是被國師一並領回來的,一並在太常寺經受教導,慢慢長大,從侲子到常事再到如今的位置,經曆相仿,年代無差,太祝對國師便是畏多於敬,而太卜卻是崇敬多於畏懼……遠遠多於。

太卜專心卜算,沒再理他。

片刻之後,太卜盯著手中草結,又看了眼天際,輕輕“咦”了一聲。

“咦什麼?別是走錯了方向吧?”太祝轉臉問道。

太卜微微斂起了秀麗的眉,遲疑了許久,嘀咕道:“我算到……可是不應該啊。”

“你這丫頭別總半句半句地說話,說全了,算到了什麼?”太祝跟著她看向那片天際,除了一大團陰沉沉的雲,什麼名堂也不曾看出來,又盯著她掌心的草結,除了那草結散了毛,顯得有些舊了,同樣看不出任何別的問題。

“沒什麼,隻是算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正身在清平縣,可是不可能的……”太卜緩聲解釋著,又兀自搖了搖頭,“罷了,本也隻是察覺很相像,不能確定,應當是我弄錯了。不管這些,正事要緊,方位我已經確認過了,沿著這山道一路朝西南走。”

“到哪兒落腳?”

太卜又看了一眼,道:“看見那邊那座活似簸箕的山不曾?向著那裏去。”

太祝抬手衝身後的馬隊示意了一下,一夾馬肚,道:“出發。”

而此時的方家後院裏,眾人正說著另外的事——

起因是江世靜給那三名昏沉不醒的乞丐退燒時發現,其中一個看起來仿若瘦猴的小乞丐居然是個小姑娘。

“這就有些可惜了……”江世靜抬手在左臉頰比劃了一下,道:“那兩個一老一小疹子都還停留在脖頸往下,可那小丫頭左臉上有一大片,這疹子可不僅僅是破皮流血,那是要爛肉的。那些已經壞了的皮肉得清理掉,即便以後愈合了,那丫頭的臉……”

眾人都見過那疹子嚇人的模樣,也都看過那小乞丐的傷勢程度,自然能想象到日後這小乞丐的臉會留有多大的傷疤,基本上半張臉就毀了。這孩子終究還小,這麼點兒大就形容可怖,以後可怎麼辦?

愛操心的性子可謂是江家祖傳的,江世靜為這非親非故的小丫頭直犯愁。

薛閑原本正滾著椅子從旁路過,聽了江世靜的話又頓住了動作。

對他而言,麵對可做可不做的事情時,憑依的大多是心情。陳嫂是個有真手藝的,早上一桌硬菜讓他吃得十分滿意。人一旦吃飽喝足,心情便會舒暢不少,連捅的簍子都能暫且忘一忘,甚至連玄憫出了屋正朝這邊走來,他都沒注意到。

他向來不愛白吃白喝,但當麵掏金珠又似乎把人家這裏當客棧了。他正琢磨著還點什麼時,就聽見了江世靜的話,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那丫頭的臉,我倒是有些法子。”薛閑順口接了一句。

江世靜他們俱是一愣,轉臉看他:“什麼法子?”

他能給江世寧這樣無所憑依的人弄個紙皮身體,自然也有辦法給那小丫頭臉上做些文章,隻是……

“我也不能憑空給她變出些皮肉來,所以須得弄些東西替代。”薛閑簡單解釋了一番。

江世靜也不是個笨的,還有江世寧這有過經驗的人在旁提點,於是三言兩語便商量出了眉目,“替代的東西……能合上人臉的……嘶——麵具可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