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驢!”薛閑衝前方的黑暗處叫了一聲,“石頭張和陸廿七那小子不見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連玄憫都一並消失了。
不過好在那處暗不見光的角落裏傳來了玄憫一貫平靜的聲音,隻是他所說的內容就沒法讓人平靜了:“藏匿在此的人也不見了。”
“你沒找到人?”薛閑眉心皺得更深了。
說話間,玄憫一身白衣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走回到桌案邊,拿起了那盞油燈,又重新朝薛閑聽見呼吸的那處角落走去。
那油燈的火苗著實有些微弱,苟延殘喘地散著一星餘亮,隨著玄憫的步子,一點點地照透了前頭的路。光亮的範圍小得很,幾乎隻在玄憫腳下籠了個圈,看起來倒像是玄憫僧袍衣擺掃亮的。
而薛閑所呆的地方卻越來越暗,漸漸變得一片漆黑。
他在幾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看見玄憫停了步子,舉著油燈燈盞的手來回移了兩下,將那一片照了一遍——那是這間石室的頂頭,在玄憫刻意映照下,兩處牆角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確實空無一人。
薛閑的耳力,至今還不曾出過什麼謬誤。他能肯定,先前的呼吸聲確實在這處,絕沒有弄錯,而且單就那氣息聽起來,也是個苟延殘喘的,怕是跟玄憫擎著的火苗一樣,滿是油盡燈枯之相。
那樣的人,還能在他和玄憫眼皮子底下這麼快溜走?
方才薛閑還有些不確定,畢竟這地麵沉得太快,而他全部注意力又被那呼吸聲引走了,以至於根本沒留心石頭張和陸廿七。他甚至懷疑是不是這兩人壓根就沒有跟著沉下來,留在外頭了。
然而現在消失的又加上了這個藏匿之人……
若是再沒發現當中有鬼,那這脖子上頂個腦袋除了顯高便沒別的用了。
“有人為了躲禍,大約在裝神弄鬼。”薛閑說著,衝玄憫所在的地方抬了抬下巴,“那處仔細看過了麼?可有什麼破綻?”
沒了二輪椅子就是這般不便,凡事還得依賴旁人,盡管玄憫的能耐他從不懷疑,但這麼陷在黑暗裏幹等著別人下結論著實有些不痛快。薛閑是個老實不住的,他想也沒想便抬袖在身下的桌案邊一拂,整張木質的桌案便猛地一抬。
眨眼間,薛閑便連人帶桌“咣當”一聲,重重落在了玄憫身邊。
這般大的動靜,薛閑卻依然穩穩坐著,托著桌案的風撲向牆角時,撩起了玄憫的袖擺,又被落地的薛閑倏然一收,石室便重歸於靜。
玄憫舉著燈盞,狀似對他頗為無言,不過也不曾多說什麼,隻用燈火細細地照了一遍牆角以及地麵,連一點兒蛛絲馬鷲都不曾放過。
“這裏有一滴血。”薛閑一指牆角旮旯裏貼著縫的一星小點,說道。
玄憫聞言細看了一眼,又倏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朝對應的另一處牆角照了照,“這處也有。”
他衝薛閑抬了抬手,示意他稍待片刻,獨自舉著燈盞大步流星地去了另一頭的牆角,掃了一眼後,轉頭衝黑暗中的薛閑道:“那人布了陣。”
薛閑了然:“果然,跑不掉就開始裝神弄鬼了。這是何陣?”
他對法陣之類的了解不如玄憫多,畢竟他甚少需要用到這些,自然也做不到單憑幾滴血以及所在的位置判斷出這是個什麼陣,這種事還得靠禿驢。
“倒不是危機四伏的法陣,隻是頗耗時間。”玄憫舉著燈盞重新走了回來。
“就這麼一間石室,想必也四伏不到哪裏去。不過怎麼個耗時間法?”薛閑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