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名為九連環。”玄憫將燈盞重新擱在桌案上,淡淡道:“沒有破陣之法。”
薛閑:“……何謂沒有破陣之法?難不成進來了就別想再出去?”
“尋常陣局是有門的,八門雖變幻無常,但隻要找對,便能從陣局脫身。”玄憫語氣沉緩的解釋道:“而九連環陣則無門,且不因被困之人能耐高低而異,此陣常被用於險境脫身,可存續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不攻自破。”玄憫道。
“……”薛閑簡直氣笑了,“在這裏頭關一個時辰後再出去,煮熟的鴨子都該飛了。”
他可沒那個耐心在這見鬼的地方白白耗上一個時辰,薛閑冷冷笑著的同時,抬手一招。
“慢著!”玄憫一看他這模樣,便皺著眉出聲阻止。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就見這小小一方石室之中乍然亮起了數道紫白亮光,每一道都帶著潑天氣勢劈砍在這石室的牆麵上。白光和牆麵相撞擊時,炸響聲驚天動地,隆隆不斷。
顯然,這祖宗被氣到了。陣局無門,他便打算硬破,什麼時候轟開豁口什麼時候算。
然而這九連環陣卻邪得很,石室內亂竄的雷電非但沒能炸裂出什麼豁口,反倒引起了雷火來,猩紅的火焰順著每一道天雷劈下的地方滾滾而過,眨眼間,四麵牆都布滿了竄天大火。
那火舌長得很,幾乎快要舔到他和玄憫的衣袖了。
這倒不是最鬧人的,最惱的是,四麵牆的大火帶起的熱氣蒸騰不斷,轉瞬便填滿了整間石室,再這麼燒下去,就該變成爐膛了。
有那麼一瞬,薛閑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枚金珠裏,被玄憫的腰腹灼得滿兜直滾。
他常年雲雷伴行、上天入海,向來喜涼喜水,最煩的便是熱得人大汗淋漓的火。
炙烤間,薛閑剩下的桌案突然被人一抵,微微抖動了一下。他偏頭一看,就見玄憫正闔著雙目,眉心緊蹙,一手撐在了桌案邊沿。
壞了,那龍涎的功效可還沒散了,他本就燙得厲害,硬是壓了一身火氣在身體裏,這會兒被這外界的大火和熱氣一蒸,隻怕不僅僅是難熬了,真元渙散走火入魔都是可能的。
薛閑想也不想,倏然收了手。
炸響的雷電頓時消失無蹤,連帶著四麵牆壁的大火也慢慢褪了下去。牆壁上甚至連焦黑的痕跡也不曾留下,方才的一切仿若都不曾發生……就有鬼了。
他娘的火倒是散了,熱氣半點兒沒走,依然滾滾騰騰地蒸著二人。
好死不死的,那一豆苟延殘喘的燈火也終於熬到了盡頭,“呼”地一聲,撒手人寰。
整間石室驟然陷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在極度的黑暗中,尤其是極靜之時,但凡有一點些微的響動都會被放大數番。薛閑本就是五感極其敏銳的,此時就有些要命了,因為玄憫的呼吸在這黑暗中顯得尤為清晰,被四麵牆壁折出的回音偏巧由四麵而來,直直貼著薛閑的耳根,簡直像是將他活埋了進去。
薛閑一熱便有些頭腦發空,反應也隨之變得遲緩起來,著實經不住源源不斷的熱浪以及耳邊重重的呼吸聲。
“這是怎麼回事……”他覺得自己周身也蒸出了一層汗,薄薄的長衣變得有些粘膩,緊貼在皮膚上,惱得他語氣頗有些不耐。
“九連環陣如其名……”玄憫的聲音很低,沉沉響在薛閑的耳邊,“每強行破一次陣,陣中人所承受的便會疊加一層,一共可疊九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