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知,為何,再第二次抽[dòng]祖弘的骨頭時,他又忍不住朝江鬆山看了一眼。

他看見玄憫垂著眸子站在那處,心裏忽然又泛上來一股沒有來由的難過,恍若這漫無邊際又浪潮洶湧的江河。他有些奇怪,好似是受某種不知名的牽連而產生的情緒一般,毫不受控。

他有些煩躁於這種情緒,於是冷然轉回頭來,當即又引了無數玄雷落下。

祖弘滿身狼藉,整個僧袍紅黑交錯,再也沒了原本的模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薛閑盯著他看了片刻,又忍不住轉向玄憫,這一轉,他便乍然看見玄憫身上倏然暈開了幾片血跡,當真是受到了祖弘的牽連。

那大片的血跡刺目極了,刺得薛閑甚至連心裏都跟著被紮了一下。他愣愣地看著那處,忽然開口遲疑道:“……禿驢?”

玄憫倏然睜開了眼,麵容和嘴唇一樣蒼白,他平靜地應了一聲“嗯”,抬手加了到淨衣咒。

可即便是淨衣咒也沒能攔住那些血,剛清完,便又是一片暈開來。

薛閑手中的雷倏然便停了。

他腦中無比混亂,雙眸瞳仁忽而深黑,忽而泛紅。

祖弘在他無暇多顧的瞬間,低低地再次誦起了經文,隻要一點點,隻剩咫尺之距……

大片的血點終於入了命宮,由外往裏彙聚著。百人圓陣仿佛同他相呼應,石像微微顫動。

洞庭湖、萬石山兩處分陣也同樣震顫不息,陣旁的人早已昏昏沉沉人事不省。而江鬆山頂的大澤寺內,分陣如同另外兩處一樣震顫不息,圍成一圈的侲子早已七零八落地癱倒在地上,太卜太祝也沒有例外。

眼看著換命之陣既成,大殿裏忽然又響起了一陣極輕的歎息。

昏沉之中的太卜手指抽[dòng]一下,在混沌之中似乎聽見了國師的聲音,又似乎有些不同。隻聽那道沉緩的聲音輕聲歎了一口氣,道:“自作孽,不可活。”

興許是回光返照,又興許是旁的什麼。太卜倏然間覺得自己甚至有力氣睜眼了,她茫然地看著滿目血紅,在迷茫之中忽而明白了什麼。

她艱難地動了動僵硬的拇指,借著最後一點血跡,緩緩在通往石雕的血線上劃了一道橫。

此舉在符陣之中意味橫刀截斷。護陣之人於關鍵之刻反悔,整個血陣倏然陷入了瘋狂的混亂之中。一時間,洞庭、萬石山、江鬆山同時震動。

祖弘額間命宮處的血點在彙聚為一的瞬間又倏然散開。

他神色一愣,慌忙抬手摸向命宮,然而還不曾來得及確認什麼,圓陣中的石像便開始緩緩地褪去血色。

更準確而言,是那些先前被它吸盡的血,又被它一點點地還了回來。本末相調換,陣中之血在混亂之中反向流動,居然一點點地在往那些百姓的手指中滲。

血陣的混亂瞬間牽連到了江山埋骨的大陣。

薛閑和玄憫隻覺得腳下倏然一沉,江河深處開始蠢蠢欲動,僅僅是眨眼的功夫裏,便有了燎原之勢。

巨大的隆隆震顫聲順著地麵一路延伸開去,江浪陡然變得瘋狂起來,再也拉扯不住,巨大的浪潮一下又一下朝岸邊翻湧撲打。

原本口口聲聲要“平再安世”的大陣,因為血陣的牽連,瞬間逆轉成最令人驚駭惶恐的災難。

八百裏群山地動,兩千裏江河齊下。

洪流直衝長岸,屋舍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