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初中剛畢業的暑期,他反複猶豫才鼓足勇氣,向鄰家的勁舞團網友小梅送出一捧玫瑰,積攢半年的零花錢買來的。小梅大方地收下玫瑰,人卻跟著讀警校的小帥哥跑了,臨別前扔下一句話:“我男朋友說有個通緝犯長得很像你,八成就是你的爸爸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路繼宗暗暗發誓--如果這輩子遇到爸爸,就殺了他。
蹣跚著走出沙縣小吃,來到熙熙攘攘的街頭,黑夜裏雷聲駭人地翻滾,卻沒有一滴雨落下來,隻有數隻蝙蝠拍打著翅膀飛舞。少年在恍惚中低下頭,看著手裏滴血的尖刀,竟變成了DOTA裏的大砍刀。他已穿越回南方小城的歲月,在網吧屏幕前砍出的每一刀,全都對準額頭上帶有青色印記的男人。
大怪物,你終於來了。
想象中被自己砍死過無數次的爸爸,正渾身是血躺在街邊,夜市裏無數圍觀的人們,卻沒有一個敢靠近來救他。
路中嶽眨了眨眼睛,仰望被燈光汙染的夜空,即將暴雨傾盆的烏雲。好懷念南明路荒野上空的星星啊,還有一個叫申明的少年--將近二十年過去,他從未停止過對於死亡的猜度,當尖刀絞碎心髒,究竟是怎樣的疼痛與絕望?
看不到十九歲兒子的臉,隻有一張張驚恐、冷漠或說笑的路人的麵孔。
他真想要大喊一聲:是我拿刀捅死了自己,不是那個孩子幹的,他不是殺人犯!
可是血塊堵住了氣管,他已無法說出哪怕一個字。
“110來了!”
人群中有誰喊了一聲,路中嶽沾滿鮮血的手,卻摸入自己的褲子口袋,這裏還有一部手機,隻要按下那個熱鍵……
來不及投胎嗎?
最後一滴血都要流盡了,恍惚中看到警察的大蓋帽,正俯身檢查他是否還有氣。
好吧,還剩下最後那麼一,丁,點,兒,的,力,氣。
撥通了。
第五部 未亡人 第十七章
2014年6月19日,21點55分。
安息路19號,凶宅的二樓,何清影少女時代的閨房。
“如果還有明天?你想怎樣裝扮你的臉?如果沒有明天?要怎麼說再見?”
突然,房間裏響起這熟悉的手機鈴聲。
司望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雖然嘴巴被膠帶死死封著,卻在心底跟著薛嶽一起唱起來。
歐陽小枝感覺到了什麼,雙目驚恐地瞪大,用盡最後的力氣掙紮。
鈴聲,持續了十秒,便發生一記劇烈的響聲,就像過年時小孩扔的摔炮,房間裏火星四濺,落進那幾個汽油桶裏。
路中嶽是故意設計這手機鈴聲的嗎?
眨眼之間,火焰在屋裏蔓延,燒到了司望的褲腳管上。
他疼得要放聲大叫,嘴巴卻被膠布堵著,真比死還難受。索性閉上眼睛,就這樣跟小枝一起燒死算了,如果兩具燒焦的屍體還能綁在一起的話。
空關了三十多年的凶宅,早已搖搖欲墜,何況大多是木結構的,整棟樓很快被烈焰包圍,熱辣辣的淚水帶著黑色眼線,繼續在小枝的臉上流淌。眼看自己就要被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