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教我有些不習慣了。”

我搖頭道:“我本就沒什麼朋友,走一個少一個,舍不得,那是發自肺腑的。離了憶盈樓,我還真不知該做些什麼了。”

王憐花笑道:“既是如此,不如還是隨我去洛陽吧。不為那蠢貓,也為你自己考慮考慮啊。一直縮在這小小的憶盈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就真的不覺得悶嗎?”

我一垂眼,說道:“……容我……想想我……”

荊州……洛陽……

圈在這一方庭院,已有十七年多了吧,如同倦鳥歸了巢,一旦停下,就再也不想起飛。

到底是無力,還是無膽?

我坐在窗前,對著月,想了一夜。

雖知總有一天會離此遠去,但真的要走,卻無論如何不敢邁出這一步。

天明時分,王憐花真的差了轎子馬車來接我過去。默然無語得看著眾人忙碌地收拾東西,亂七八糟的卷了一大車,全都是衣服首飾之類的東西。

下樓之時,常四娘還拉著我的手長籲短歎了一番,各種感慨,好像我是真的要嫁人了一般。抬頭看看門上的招牌,字跡略有黯淡,像是很久沒有擦洗過一般。

自從王憐花收購了憶盈樓,常四娘是不是已經無心經營了……

想到這些年,雖然她一直都在騙我,但到底也還算是護著我,讓我過了這麼一段無風無浪的清閑日子,不論怎樣,養育收容之恩,也得要記下的。

看看她發絲裏壓製不住的灰白,我回轉頭,在那一堆亂七八糟的珠寶裏翻找一通,尋了一枚紅寶石的發簪,遞至她手,握緊了,卻不曾說話。

她看著我的雙眼,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眼裏竟真的一下紅了。

四娘,這麼些年,不論你如何待我,我總還是你一手帶大的孩子,恩情不忘。這點東西,就算是我最後還你的情分,珍重了。

歎了一聲,坐上了轎子,隱約聽到常四娘帶著哭腔的聲音:

“飛雪,好好照顧自己……”

我低下頭,苦笑了一聲,胸口沉悶的酸澀。

果然,還是過不了情這一關,最害怕的分別,到底總是躲不掉啊。

一路不語,闊別這停留了十七年的地方,心內各種惶惑不安。待到停了轎,進了王家大門,前來迎我的並非王憐花,卻是貓兒。

“昨個喝太多了,剛剛才睡起來,沒去接你,我這當哥哥的實在該罰。到時候,我親自送你去洛陽,當作賠罪,你可別說我不夠意思啊。”

他劈頭蓋臉的忽然這麼一說,我完全的愣在當場。

送我去洛陽?

我何時說過我要去洛陽?

勾著頭四下尋找那個該死的王憐花,卻是遍尋不到。那個殺千刀的混蛋到底跟貓兒胡說八道了些什麼啊。

我伸手摸上他的額頭,說道:“你是喝酒喝發燒了麼?我何時說過我要去洛陽?”

貓兒奇怪道:“你不是收了王憐花的聘禮,已打算正式嫁給他了麼?這人都進門了,難道不隨他去洛陽?還是他不帶你去,想金屋藏嬌?”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我一皺眉,剛想解釋。王憐花忽然從內院飄出,搖著扇子,悠哉得說道:“貓兒休要胡言,在下與飛雪姑娘一直兄妹相稱,哪是你想的那樣,別再胡說八道了,免得讓人誤會。”

王憐花……你……

我扭頭狠狠一蹬他,剛想說話,他看也不看我,卻是盯著貓兒笑道:“明日就要北上洛陽了,你還不去收拾收拾?”

恩?

我一扭頭,見貓兒嗬嗬笑道:“收拾什麼,跟著你,不愁吃不愁穿,我就帶著一張嘴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