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一聲,說道:“得了吧。二十年了,他連他心裏的女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還能指望他能查出什麼?”

獨孤傷不再說話,就那麼直挺挺得站著,兩眼望地,垂頭喪氣的小狗一般。

我輕歎了一聲,說道:“算了。你,我,皆不是他,不明他心中所想,猜也沒用。若他當真心裏還念著母親,就讓他自己來與我說清楚吧。”

低了頭,繞過獨孤傷,眼角撇過的,還是那一叢叢燦粉的桃花。

白飛飛滅了色使的口,將自己獻到了柴玉關跟前,如果是為了對付他,又為何要來找我的麻煩?

難不成,王夫人那邊還藏了一手?

不知她與白飛飛到底合計了怎樣一個計劃,心內隱約的感覺,被蒙在鼓裏的貓兒沈浪,隻怕是會被算計得一塌糊塗。

明明答應過的事情,她居然也能翻臉不認,然就是這麼一個心腸玲瓏的女人,卻會是柴玉關的手下敗將。

我果然還是把人都想的太好了麼?

唉……

娘啊,你到底為什麼會為這麼一個人渣生下我呢?

想不通。

想不通啊。

心情抑鬱,回屋便躺下睡了,晚飯時被人喊起來,莫名其妙的梳洗打扮,還看到來來往往的人員在屋裏置了一大桌子菜。

我一個人,吃得了這麼多麼?

敲敲額頭,輕歎一聲,獨孤傷還真去傳信了。晚飯要跟那個厚皮臉的爹一起吃,我會不會如坐針氈,食不甘味?

心裏打著鼓,各種不願,在柴玉關跺進屋的時候,還是硬著頭皮各種客套,機械的就像是許久之前的職業習慣。

柴玉關是風月老手,對這一套明麵上的應付,心知肚明,也不說破,隻是麵容隱隱有些不悅,卻完全被壓在了皮笑肉不笑的麵具下。

這一頓飯,吃的實在難受,他也不多說話,隻是時不時的給我夾菜,介紹一下菜名,誇獎一下味道,順道也提了一下他年輕時候的事情,可惜我一句都聽不進去。

終於對付完了這一頓飯,桌子撤下,屋內眾人退去,連獨孤傷都將自己關在了門外,一片寂靜。

我與柴玉關麵對麵坐著,他一個勁的喝茶,我隻看著地麵發呆,待他一杯茶喝完,總算開了腔,卻是喊我給他倒茶。

茶水溫了,隻有再煮,幸好屋內還有煮茶的器具,湊合著煮上了水,聽柴玉關說道:“你生得,與你娘,可真像。”

這話聽在耳內,喜劇效果極佳,我差點就憋不住得笑出了聲。

我這張臉,千年萬年不變樣,就算機緣巧合的有一個稍許與我相像的親戚,相似度也絕對不會超過三成,除非是我自己生出來的,但這相像也不過隻傳一代而已,又怎可能真的會有那麼像母親。

許是這沒話找話的廢話,稍許打亂了心裏對他的堤防,麵上神色放鬆了一些,直讓他第二句廢話也順嘴嘟嚕了出來。

“記得小時候,你娘也這麼給我煮過茶,隻是那時的茶隻是家裏吃剩下的陳茶,水也隻是後院裏的井水,壺是生鏽的銅壺,茶杯也隻是隻缺了口的飯碗。你娘也不會煮茶,隻是燒開了水便隨便衝一下,茶葉裏的灰末子都還漂在水上,味道實在不怎麼樣,但卻甚是懷念啊。”

他感慨著,手撚長須,目光上漂,好像透過屋頂在看著屋外的月一般。

沒有語聲,屋內又安靜下來,等了片刻,他還不出聲,我隻能順著他的話頭應付一般的問道:“那後來,你們為什麼沒有在一起?”

他輕歎一聲,搖搖頭,說道:“我雖是庶出,到底還算是她的少爺,尊卑有序,又怎能娶她?”

我接口道:“既不能娶她,又為何還要碰她?你不覺得這麼做,完全是在害她嗎?”

他沉聲道:“她若非自願,又怎還會生下你?怪隻怪天意弄人,待我能夠風風光光的娶她時,她已嫁作人婦……”

我低頭道:“既已嫁作人婦,你就更不應該碰她。如不是你攪亂了她的生活,或許她現在還能平安的活著。”

柴玉關啞了口,停頓了片刻,說道:“她如當年跟我走了,又何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