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呼哨,幾匹等得不耐煩的俊馬跑了過來,我拖著皇帝疾奔,不知道跑了多遠,已經看不到後麵的軍營了,也沒有追兵追過來,我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問題:我救了這個超級麻煩的討厭鬼,然後,我忘記捎上老神棍了……
撥轉馬要回頭,又被討厭鬼一把拉住:“別擔心,我活著,王敦就不會動他。”
我不屑地瞧了一眼這個永遠搞不清狀況的家夥,但是忽然遠遠有一個人跑了過來,她的衣裳在霞光裏飄,就好象一隻鳥,正輕盈地飛過來。の思の兔の網の
是宋褘。
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六 進宮
我們很順利地逃離了王敦的地盤,很順利地找到了皇帝的禁軍,很順利地回到了健康城,然後宋褘很順利地……就要進宮。
順利得就好象有那麼一點不真實。
我瞧著宋褘很鄭重地換過女裝,很鄭重地把頭發梳上去,上了妝,點了唇,然後掛一身叮當作響的首飾,閃閃發著光。我很無聊地趴在窗台上看外麵的天空,天陰得要下雨的樣子,宋褘叫我不必理會,這時候就是雨多,下了停停了又下,根本不得消停,說完這句,她扭頭看了一下我頭上忽然長出的角,自失地笑一笑,好象又歎了口氣,說:“我又忘了,你是龍,行雲布雨你比我清楚。”
我把臉板得像一張桌子。
“小四。”她試著叫我的名字。
我把臉板得像鯨魚的門牙。
“小四。”宋褘摘下沉重的珠冠,朝我走過來,我又把臉轉過去,因為現在我的臉板得像一顆釘子,稍不留神就會掛傷她。
“我知道你不高興,”她在背後說:“可是小四,我並不是成心欺瞞——你記不記得,我跟你提過我的師父綠珠。”
自然記得,大美人嘛,我在心裏嘀咕,沒有出聲。
“我曾經同你說過,我的師父綠珠,因當朝貴人索要不得,石崇因她獲罪,臨死之前,問她何以相報。”
“我記得的。”我甚至還記得當日她說話時候的神情,就仿佛有淡灰色的風躡手躡腳走過她的眼睛,那樣憂傷的一種顏色,憂傷,就如同一朵花的凋零,所以我回答了她:“綠珠不肯受辱,墜樓身亡。”
“不是這樣的,”宋褘搖頭道:“不是這樣的,她不是自己跳下去的,她不想死,她……是被他推下去的。”
“誰?”我驚地回頭,看見她目中盈然欲滴的淚:“誰推她下去?”
“石崇。”淚光仍然在閃,但是她忽然又笑了一笑:“我和師父是一樣的人,沒有親人,被達官顯貴買來賣去。起初是在金穀園,後來師父死了,石崇也死了,園中諸人四散,我那時年紀尚小,無處可去,就站在街上吹笛乞討,被駙馬爺、也就是王大將軍帶回府,過得幾年,又被公主趕出來——所以我才不敢見公主啊——然後是戰亂,有人買,有人賣,兵荒馬亂,不知輾轉過幾家,然後有一天,我遇見郭公……”
據說事情是這樣的,當時宋褘在廬江太守家做歌女,日子過得不好也不壞。忽然有一天太守起床,發現家裏被幾千個紅衣人包圍,皆手持弓箭,作攻擊狀,但是他一走近,忽然又全都不見了。
不勝其擾。
忽然聽說大神棍郭璞就在左近,大喜,派人下貼請他過府,郭璞仔細勘探了一番地形,就對太守說:“這都是因你家下人而起啊,你將所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