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東歸來的黃昏和晚風
以及踩著黃昏回家的農民
他們被小路刮起的風吹得發抖
一起朝東發抖的
還有後來，煙囪裏冒出的瘦煙
田野間大麵積飛起的草屑，樹葉
和不知源頭的塵土
一天就這樣平息下去
對於朝西飄逝的時間
村民始終在村莊和田地之間徘徊
傍晚，扛著鋤頭朝東而返
好像已經收獲
最後隻剩下，殘陽鐵片般的光芒
衝下遠方的山崗，漸漸收攏
村莊像頭老水牛
脖子上，套著西方的一抹光圈
黑夜中抬起頭顱，叫著
再見，秋天
第二天，秋天走了
我像往常一樣去看落葉，水裏漂
穿過河邊的桉樹林
一隻麻雀，向我透露出饑餓的眼神
它剛要說話
你就飛走了
像一隻彈飛的乒乓球
嗬，我不敢再要你做什麼
把你收留的春夏，好好撫養
把接下的日子一起埋葬
在冬天，等待脫胎換骨
海邊
正像想象的一樣開闊
我戴著太陽鏡，太陽帽
躺在離海不遠的沙灘上
不時傳來海鳥嘹嘹嚦嚦的叫聲
班駁的舊木船
用一根繩索係向被海風吹打的樹
沙灘裏的腳跡
是遙遠的魚從大海裏走來
離海更遠的旅館裏
我們無法安眠，似乎
我們都沒到過任何一個地方
而又害怕，在黑夜匆匆消失
狗說
小黑，很抱歉我說開狗肉館的事
前兩天你媽又生了一窩小狗
怕養不活，其中兩隻已被姨媽
拋棄在野外。想必已經凍死
我是這樣想的，把你們無情拋棄
在這個世界降生又匆匆消失，不如把你們養大
賣你們的肉，賺你們的錢
用錢來買奶牛，把奶牛養大
擠奶牛的奶，再賺奶牛的錢
作為一頭吃草的機器，奶牛可幸免一難
我必須告訴你，現在人們愛喝牛奶愛吃狗肉
村子裏已沒多餘的錢，需要你們看家護院
小黑，養你半年了，用你半年的命
回報姨媽的養育之恩，以盡狗忠
如果把你放走，流浪，路過集市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把刀霍霍地磨著
全家子人，永遠也找不到你，牽腸掛肚
小黑，你還是長一雙翅膀
飛走吧，下輩子
不要再做狗
習慣
我習慣花一樣的敘述
習慣讚美春天
同家人插下秧苗
收獲金黃的稻穗。習慣
看著這個季節的燕子
飛走，回憶裏感謝長翅膀的天使
她們曾經圍繞我的房前屋後
為螞蟻運送屍體，糧食
升至天堂的途中，她們
預備好了一切返航的忍耐和力量
我習慣沉思著，螞蟻之後的遊魂
那些無聲的草屑和柳絮，春天來了
怎樣從地獄，破土而出
怎樣拯救，它們已化為塵土的
朝東歸來的黃昏和晚風
以及踩著黃昏回家的農民
他們被小路刮起的風吹得發抖
一起朝東發抖的
還有後來，煙囪裏冒出的瘦煙
田野間大麵積飛起的草屑，樹葉
和不知源頭的塵土
一天就這樣平息下去
對於朝西飄逝的時間
村民始終在村莊和田地之間徘徊
傍晚，扛著鋤頭朝東而返
好像已經收獲
最後隻剩下，殘陽鐵片般的光芒
衝下遠方的山崗，漸漸收攏
村莊像頭老水牛
脖子上，套著西方的一抹光圈
黑夜中抬起頭顱，叫著
再見，秋天
第二天，秋天走了
我像往常一樣去看落葉，水裏漂
穿過河邊的桉樹林
一隻麻雀，向我透露出饑餓的眼神
它剛要說話
你就飛走了
像一隻彈飛的乒乓球
嗬，我不敢再要你做什麼
把你收留的春夏，好好撫養
把接下的日子一起埋葬
在冬天，等待脫胎換骨
海邊
正像想象的一樣開闊
我戴著太陽鏡，太陽帽
躺在離海不遠的沙灘上
不時傳來海鳥嘹嘹嚦嚦的叫聲
班駁的舊木船
用一根繩索係向被海風吹打的樹
沙灘裏的腳跡
是遙遠的魚從大海裏走來
離海更遠的旅館裏
我們無法安眠，似乎
我們都沒到過任何一個地方
而又害怕，在黑夜匆匆消失
狗說
小黑，很抱歉我說開狗肉館的事
前兩天你媽又生了一窩小狗
怕養不活，其中兩隻已被姨媽
拋棄在野外。想必已經凍死
我是這樣想的，把你們無情拋棄
在這個世界降生又匆匆消失，不如把你們養大
賣你們的肉，賺你們的錢
用錢來買奶牛，把奶牛養大
擠奶牛的奶，再賺奶牛的錢
作為一頭吃草的機器，奶牛可幸免一難
我必須告訴你，現在人們愛喝牛奶愛吃狗肉
村子裏已沒多餘的錢，需要你們看家護院
小黑，養你半年了，用你半年的命
回報姨媽的養育之恩，以盡狗忠
如果把你放走，流浪，路過集市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把刀霍霍地磨著
全家子人，永遠也找不到你，牽腸掛肚
小黑，你還是長一雙翅膀
飛走吧，下輩子
不要再做狗
習慣
我習慣花一樣的敘述
習慣讚美春天
同家人插下秧苗
收獲金黃的稻穗。習慣
看著這個季節的燕子
飛走，回憶裏感謝長翅膀的天使
她們曾經圍繞我的房前屋後
為螞蟻運送屍體，糧食
升至天堂的途中，她們
預備好了一切返航的忍耐和力量
我習慣沉思著，螞蟻之後的遊魂
那些無聲的草屑和柳絮，春天來了
怎樣從地獄，破土而出
怎樣拯救，它們已化為塵土的
父母親，懷揣一把土
為漸漸沉陷的土地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