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你尚且如此憤慨,更何況那些立在岸邊的人呢。”
初晨垂目,帶著楠芹回去。進了屋,她叫楠芹取五十兩銀子,若是有誰來領那丫鬟的屍首便給他。
楠芹激動地應下,感激的看初晨一眼,才帶著銀子跑出去。沒一會兒,便垂頭喪氣的回來,一臉的傷心和絕望。
“怎麼?”
“她是個外鄉人,被伢子販賣至此,根本沒什麼親人。夏家太太早命人卷走她的屍體,草草的埋了。”
初晨聞言,也悲哀著。她低著頭,默默地想什麼,一直不做聲。
楠芹趕緊勸道:“主子,你別傷心了,這也不是你的錯。”明明是夏家太太的錯!
“當然是我的錯。”初晨沒想到會連累到無辜,按照她的設計,隻有夏達一個人落水就行了。
初晨在夏家呆的越久,越是沒辦法忍受夏家一家子那麼滋潤的過活。
她們最應該寢食難安!
當初晨聽說夏達的性格喜歡拗著來,心裏就滋生出一個主意。初晨發現湖邊的石頭上長滿了又濕又滑的冬苔蘚,人踩上去或許會不小心滑進湖裏。她一再強調夏達不許去湖邊,其目的就是為了刺激夏達性格裏的拗勁兒。
初晨很想讓夏達嚐一嚐她當初落湖受過滋味兒,盡管夏達是個瘋子,他做什麼,或許沒有意識。但這不該是他隨便傷害別人的理由。夏家的罪孽,就在於夏知命和馮氏明知道他們的兒子有問題,不去看管起來,反而還想讓他們的兒子像正常人過活。
確實,希望兒子像正常人娶妻生子,對於一個父母親來說確實沒什麼錯。但若為了她瘋癲兒子,不顧別人的死活硬要逆流而來,就是他們的問題了。
憑什麼人家好端端的姑娘要受著她這個喜好殺虐的兒子?憑什麼不把下人的命當命看?
既然夏達有危險性,會害死人,就該把他當做猛禽對待,終生圈禁在籠子裏才是。夏達就是馮氏和夏知命引發罪惡的源頭。
“去弄些香爐吧,晚上給亡者上一炷香。那些錢你叫鍾兒拿給兒剛才那個在湖邊的領頭丫鬟,我瞧著她似乎在府裏呆的久,還算同情亡者,叫她想辦法好好安葬那丫鬟吧。我們不好多做什麼,咱們在夏府裏本來就紮眼,一舉一動很容易引起格外的注意。”
楠芹應聲,心裏感激著主子,也慶幸自己跟對了主子。
鍾兒受了命,便拿著銀子去找那個丫鬟,楠芹已經提前幫她打聽好了,那丫鬟叫風止。鍾兒在敏心閣外小心翼翼的等了一會兒,才見一個翠衣丫鬟跑了出來,心料她便是風止了。
鍾兒將錢塞給風止道:“我家主子聽說有個丫鬟為救大爺亡了,特別交代我拿些銀子給你,叫你幫忙轉給她家人。”
“她沒家人。”風止哀歎,似乎連她的身世也一遭兒歎了進去,她把錢推了回去。
鍾兒又塞回去,解釋道:“主子說了,若沒家人便麻煩風止姑娘厚葬她,或是給那位落水的姑娘買藥也成。”
風止終於接下錢,掂量了一下,意外的重,怎麼也有五十兩。她這輩子的月錢加在一起也沒這麼多。
風止驚訝的看著鍾兒:“這兩件事兒都辦好,也多了些。”
“哎呀,叫你收著你就收著吧。”鍾兒衝風止擠眉弄眼,賊兮兮的小聲道:“郡王妃有錢,還差這個,你就妥帖的拿著,剩下的就留下,總有你們小姐妹們用著得時候。”
風止聽鍾兒這樣說,心裏不禁和鍾兒近了些。終於笑著收下,並保證會把錢好好地用在這兩個落水的丫鬟身上,也替她們謝謝郡王妃的恩典。
這時候院裏頭傳來哭聲,鍾兒往裏頭看一眼,瞧著人影攢動,似乎很忙。她拉著風止到一處僻靜的地兒,小聲問:“我聽著你家太太也在裏麵?大爺的如何?”
風止臉上沒什麼表情:“發熱,大夫剛瞧了,開了幾服藥。說是要悉心地照料著,熬過兩天把寒氣逼出去,就能大好了。”風止心中一動,突然冒出個邪惡的想法,如果大爺就這麼死了該多好,她們這些丫鬟們也好解脫。這樣日日擔心著自己突然暴斃的生活,她真有些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