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翟穀清從不覺得被一個男人搓了幾下就非要鬧死鬧活的。雖然當時很生氣,但也沒想真把對方怎麼樣,大不了抓住了狠揍一頓了事。可,第二天確定了那個王八蛋就是小夫子的時候,翟穀清的心,疼了。
小夫子。那個總是不笑,不愛說話的男生給翟穀清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別人都說他清高冷傲,說他目中無人。他卻覺得小夫子清清爽爽,純粹澄淨。那種幹淨是骨子裏的,是靈魂中的。是他最喜歡的。形容不來,描繪不出,就是喜歡,沒來由的喜歡。
小夫子對他總是愛答不理,看也不看。他也不好意思去招惹人家。因為在不同的比賽組,住的地方也不同。從初賽到決賽,他們隻遇到過兩次。第一次平手,第二次翟穀清落敗。就是那時候吧,翟穀清徹底在意上了小夫子。
眼看著比賽就要結束了,他想找個機會親近小夫子。結果請到了所有人,唯獨沒請來小夫子。
那天,他為什麼會被帶走?這個問題,翟穀清一直不敢問。他害怕聽見:我擔心你,所以跟著去了。
自己做的究竟對不對?過去十二年了,再深的恩怨也能化解了吧?況且,當初那書呆子並沒對自己做的很過分。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呢?為什麼想要狠狠報複他?
這不是自己的作風啊!
翟穀清混亂了。於是,想了這十二年來到底有沒有記恨過小夫子。答案是模糊的,他隻知道,這些年來,很少想起小夫子。每次想起,都是麵無表情的臉,一次難得的笑。清清淡淡的,卻很可愛。
這麼多年,他變了太多。愛笑了,卻像是戴了一副麵具;擅言談了,卻句句帶著機鋒。這不是當初那個小夫子,這是文堂。
是每天早上給自己做飯的文堂,是不露聲色幫自己的文堂。是,即便狼狽虛弱,也讓他不敢上前的文堂!
小夫子、文堂。自己想要報複的到底是哪個?
報複?這個字眼闖進腦子裏的同時,翟穀清意識到:報複什麼?多大個事啊?過去十二年了,還要報複?他翟穀清什麼時候變的心胸狹窄了?
哦,對了。他幫我做生意、幫雨辰、給我做早飯、這些事讓我覺得,對他來說,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卻沒想到,這一切的好居然是為了彌補十二年前的過失……
所以不爽!
不爽的原因是因為不再“與眾不同”。不,從來都沒有,不管是十二年前,還是現在;不管是小夫子,還是文堂。在他眼裏自己跟旁人沒什麼兩樣。
翟穀清冷靜了下來。他的糾結點,從“我必須讓他知道我的厲害”到“我到底想要什麼?”
在翟穀清跟自己較勁兒的時候,時間悄悄挑起天邊一抹晨曦。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居然過了五個小時。
文堂!
他居然真的沒來找自己。那種藥的藥力,翟穀清是清楚的。別說五個小時,挺過兩個小時就是鐵血漢子了!難道出事了?
翟穀清緊張不已,急忙跑去臥室。
臥室裏的空調被開到極冷,闖進來的翟穀清直接打了好幾個冷顫。
燈光明亮,所有一切清晰可見。文堂已經穿了一身短款的睡衣褲,坐在靠窗的小沙發上,塌了腰、垂著頭。在他的腳邊周圍都是空的水瓶,乍一看至少有十多瓶。因為飲水過多,他的肚子微微凸起,即便如此,還硬撐繼續喝。
他知道文堂的用意。多喝水、多排尿,衝洗體內的藥物成分。可他這樣,估計是要把自己灌到死。
“別喝了!”翟穀清衝過去,一把搶過文堂手裏的水瓶。
因為藥物和一夜未睡的關係,文堂的神智有些恍惚。他遲鈍地看了看翟穀清,知道是誰蹲在麵前,毫無反應。隻是伸出手,從裝著礦泉水的箱子裏又拿出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