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北妍吩咐丫鬟將做好的菜端上來,自己也端著一碗藥膳,人老了,這身子骨就得好好養著。

“好,好,好。”年過花甲的老人,摸著白花花的胡子,笑眯了眼。

……

吃過飯,北妍一邊給看公文的老人捏背,一邊道,“祖父,我要去告禦狀。”

手裏的公文放下,薑首輔沉吟良久,“小北啊!祖父帶你直接麵聖可好?”

北妍搖頭,清麗的聲音透著堅定,“不,非得告禦狀不可。”

薑首輔最後隻得點頭答應,“既然你堅持,祖父也不好再勸了。”

炎炎烈日,巍峨的皇宮前站滿了圍觀的人,“砰砰砰”的鼓聲,一點一點敲在心頭,帶著餘音繚繞。

多少年了,這告禦狀之人寥寥無幾,條件太過苛刻,就算是七尺漢子,也不一定受得住啊!如今,這百年難遇的告禦狀之人,卻是一介柔弱女子。

北妍特意換上了白色曳地長裙,白色,多麼聖潔的顏色,可它今日注定要染成紅色,用她北妍的血,染成紅色。

“來人,擺針床。”隨著一聲被拉長的,尖銳的如同公鴨般的嗓音響起。

絡繹不絕的宮廷侍衛便架起了針床,長長的針床,密密麻麻的針尖在炎炎烈日下散發著耀眼的銀光。

“擊鼓何人,針床,咱家給你備好了。”公鴨般的嗓音,帶著敬佩,一介弱女子,好膽識。

北妍對著人群中擔憂的薑首輔和無憂安慰的笑了笑,她並未通知鳳傾城。柔柔弱弱的阿城,她怎麼會讓她受這苦。

人群中發出了“唏噓”聲,他們但見那個柔弱女子,筆直的跪了下去,閃著銀光的針尖深深的陷進肉裏,可她眉頭都沒皺一下。

一毫一毫的移動,頭頂的太陽敬責的直射著,北妍咬緊了牙關,臉上的汗一滴一滴的落下,膝蓋傳來尖銳的疼。一寸,又一寸,她的身後長長的針床被鮮血染了個透。

頭開始眩暈,膝蓋已經疼的麻木,一根根銀針紮進去,又一根根銀針紮進去,暈過去,被水潑醒,又暈過去,又被潑醒。北妍毫無血色的唇不覺勾起一抹蒼白無力的笑容,她身上原本潔白的衣裙此時血跡斑斑。

“小妍。”宮門口突然跌跌撞撞跑過來一個嬌美的身影。

北妍睜開疲憊的眼睛,還未露出一抹笑容,便再次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鳳傾城已經咬牙跪在了她的旁邊,膝蓋處,有血慢慢滲出。

北妍終是落了淚,“傾城,你這是何苦。”

鳳傾城搖頭,眼底一片倔強,“你是我的姐妹。”

到底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沒走幾步,鳳傾城便軟軟的昏死過去。

“送她回去吧。”北妍動了動幹裂的唇,一句話,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昏死了無數次,潑醒了無數次之後,北妍到底是堅持走完了針床。當她從針床上跌下來的時候,那個總管太監,抹著眼淚來扶她。

北妍擺擺手,膝蓋千瘡百孔,血流不止,此時的她,除了趴在地上根本站不起來。

“姑娘,您是接著受夾刑呢?還是休息一下?”太監總管擔憂的看著她。

“繼續吧!”虛弱的她,說句話對她來說都是巨大的負擔。

“不,不,……妍姐姐,不要了,不要了。”被擋在宮門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無憂,嘶啞著嗓音一聲接一聲的嘶吼。

“小北,祖父帶你去麵聖,咱別再受夾邢了,好不好?”年過花甲的老人,要強了一輩子的老人,為了那個才認下三天的孫女,第一次低了頭,軟語乞求。

“姑娘,算了,……這樣下去你的雙腿就毀了。”人群中,不少人哭著勸說。

“別去了,到底有多大的冤情,值得你受如此的罪啊!”

……

“姑娘,算了吧!”總管太監,再次勸她。

“繼續。”因為疼痛,臉色煞白的北妍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夾邢開始,幾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閉上了眼。

“不報仇了,妍姐姐,不報仇了,啊!……。”耳邊“嗡嗡”作響,無憂撕心裂肺的哭聲漸漸聽不到了。

十指連心,一路咬牙的北妍終究在骨裂的那一瞬間,喊出了聲。

“啊!!!”淒厲慘痛的叫聲,在燕京皇宮的上空,經久不絕,飛禽盤旋在高空,高昂的叫著,久久都不散去。

血紅的手指軟軟的吊著,那個堅強的,讓人敬仰的女子,趴在地上毫無生氣。總管太監甚至都不敢去探她的鼻息。

寂靜了,整條街都沉寂下來了。

許久,睜大了眼睛的圍觀的人看到那個血人動了一下,再動了一下。

歡呼聲瞬間響徹雲霄,圍觀的人,跳著,笑著,哭著,無一不為那個堅強的人叫好。

“姑娘。”總管太監輕輕的叫她,他已經不再勸她放棄,這個女子的勇氣,不是他們能想象到的,“您從宮門膝行至金鑾殿,就可以麵聖了。”

膝行,對於手斷了,腿斷了的她,倒不如說是爬行,宮門口到金鑾殿,就算是策馬而行至少也得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