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門前的鎖頭傳說是位很了不起的工匠打製而成的,細看之餘,精巧中還透著別樣的氣息,沒有鑰匙,隻刻著八卦轉盤。
密碼,宗嶽很小便映在了腦海中,也許是由於今早宗澤打開過的原因,此刻拚接起來倒也不難,不出幾下他便拚出了個大概。
上震下兌。
左坎右離。
四象定則八位成,機關巧簧咯吱作響一通,鎖開。
香火味極濃的堂上,擺著一簇簇格外粗壯的石蠟,也許是開門瞬間空氣迅速流動,火苗齊刷刷向後方撲倒,過了許久才能勉強直立,但仍舊呼呼擺動不定。
宗嶽數了數,石蠟大概一行十五個,從兩行燭光穿過後,正麵是一條長形方桌,上麵擺著香案,紙錢等各種祭祀用品。
香案裏插著幾十柱香,雖然都霧氣雲繞但形狀不同,宗嶽望著比他中指寬三倍的杆香,才燒了三分之一,不由來氣道:這定是老頭子上的香,真搞不懂他,為什麼凡事都要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在旺盛的香火之後,還多出了一塊幽黑帷幕,猶如從天而降。
望著靜若幽冥的帷幕,宗嶽身上的雞皮疙瘩不住上湧,不過一碼歸一碼,有時候好奇心比什麼來的都直接,他緩緩揭開帷幕後,那顆怦然的心才定了下來。
起初,宗嶽還納悶祠堂怎麼沒有靈位,原來都被裹藏在了帷幕之後,苦笑之餘,抬頭望到最高處,一個字一個字地念道:“故長陵將軍宗柏陽之靈位”。
宗柏陽。
他以前在牢頭梁三壺的嘴裏聽說過這人的名字,當時還以為梁牢頭說醉話,沒成想還真有其人,宗嶽心想:想來那個銀發單騎誅蠻荒,雪夜星兵戰南陽的人定是他了。
向下繼續列入的是,宗渙寒,宗宣齊,宗武陽,宗赤炎等等,一塊塊靈牌被密密麻麻地擺在櫥櫃上。
他們這些人也非徒有虛名之輩,前贅分別是左開元大將軍,驃騎校尉,殿前一品侍衛兼金陵將軍,右奉化將軍……都很厲害。
宗嶽定眼瞧著第十排左數第五個牌位,倒吸涼氣,用蠅蟲般的聲音驚訝地自問道:“宗澤?”
他似乎是想起了些什麼,立刻轉眼繼續向櫥櫃望去,底下的靈牌共有八位,隻刻著名字,沒有稱謂,分別是宗明、宗昊、宗顏、宗策……
“這……是,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他們還活著就被刻上了靈位,而卻偏偏沒有我?”宗嶽神色大變,慌亂地從帷幕後跑出。
剛出來到門口,又見門前一人,白衣寬膀,虎背熊腰,紅袍銀發,差點撞他身上。
宗嶽上一口粗氣還沒能平喘,此刻又遇上這茬,哪能不動怒,拾掇了會儀表,先發製人道:“老頭子,你下次來能不能有點動靜,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略頓片刻,宗嶽回望了一眼祠中牌位,顫聲問道:“為什麼……沒有我的牌位?”
宗澤仍是無聲無息地立在那裏,不為他所動,似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這沉默,讓宗嶽的臉色緩緩沉了下來,重重地揮袍,猛地一腳踏出,向前院走去,但沒出十來米,他就挪動不開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