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別家的女子,說不定宗嶽早就霸王硬上弓了,可這個趙飛燕是當朝首輔大人的女兒,輕易動不得啊!更何況趙雲卿一向和宗澤不合,要是被他告罪上去……
想到此處,宗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擺手道:“不看僧麵看佛麵嘛,以後這些下三濫的餿主意,你還是想都不要想才好,上次咱哥倆就被發配千裏,這次要是再給別人做離做殤可就不美咯!”
提及兩年前的往事,吳浩然麵色頓時蒼白,幾經全無血色,歎息道:“我聽說上個月延武被冊封成了都長史,此番過去定要這小子請咱們喝上一杯。”
宗嶽聽到“都長史”的時候,神情一觸,手底下收拾衣服的活計也慢了許多,喃喃地道:“都長史麼,看樣子他還是聽了他爹的話了,武穆又少了個會打仗的。”
冷麵兒聽不清楚宗嶽在嘀咕什麼,反正點心沒了,茶也喝的差不多了,當即就拉下了不耐煩的臉色,埋怨道:“紫竹和紅葉去了哪兒?這些活計留給他們做便是,我又不是趙家小姐,你沒來由地跟我表現什麼。”
起初宗嶽心係趙飛燕,出出進進本也是常事,現被吳浩然點破,頓時還原了痞子氣概,沉聲暴喝道:“紫竹關門,紅葉放狗,綠蘿拿棍子來,今天要是讓吳家小短腿跑了,誰也別想吃有飯吃。”
當即在宗嶽走後略顯清閑的茗魁軒迎來了久違的熱鬧,烏煙瘴氣在外,雞犬飛天在內,亂糟糟地一塌糊塗。
三個如花似玉的侍女自忖幫襯誰也不是,各個花容慘淡,沒了紅潤霞浦。
宗嶽將冷麵兒狠狠收拾了一通後,已是夕陽不再,夜顯昏暗,私下讓紅珠熬湯,紫竹備點心,綠蘿打點禮物。
事務具備後,氣定神閑的瞥了眼狼狽不堪的冷麵兒,卻看他此刻發型淩亂,衣服早已成了破碎褂子,加之在牆上蹭地塵埃,哪還有一點名門氣派啊!
冷麵兒也不正眼瞧宗嶽,默默地擦拭著臉上的灰土,神情極為低落。
“哎,你別這樣嘛。剛才就跟你玩了一場,我那些衣服你隨便挑,應該可以穿的,我親自給你打盆水洗洗,瞧你整的這出樣子。”宗嶽指手畫腳地說完後,轉身拿了盆子打水。
空蕩的房間裏留下了吳浩然一人在內,望著漸行漸遠地宗嶽不禁露出一絲淚光,臉上既像是欣慰又像是糾結。
自幼一起玩到大的兩人,素來沒什麼仇恨可言,一盆水一件新衣服已算是最好的安慰了,再用過些點心後,宗嶽提著燈籠,吳浩然手捧著禮物,兩人並肩徐徐走向趙府後院。
前腳剛在門前站定,就聽到內院吟道:“月兮沒若何,夜盡白尚遲。”
宗嶽在後門聽得一清二楚,心想吟詩的不是情義無雙的趙延武就是酸丁儒雅趙興安,兩年不見再加上此刻黑漆漆一片,此刻僅憑音調著實分辨不得。
“我去叫門!”冷麵兒一聽酸詩作祟,頓感不耐煩,急晃晃地作勢衝在前麵。
卻被身後手提燈籠的宗嶽拉住,搖頭笑道:“吳短腿,你是剛才沒討著打,急投胎嗎?瞧我和他對個暗號,看看這小子把咱們忘了沒有。”
吳浩然拍了拍頭,點頭應允,臉上露出了難逢的笑容,隻是黑夜裏難以看的太清,宗嶽清了清嗓子眼,道:“梧桐秋意濃,揮雨落誰家?”
裏麵的人聞言,沉默了半晌,當即陰陽怪氣地附和道:“趙家三分雨,宗門七分寒。不知……可否?”
這人的音色?想來並不是趙延武。
七分寒?
宗嶽不由埋怨說話人歹毒,暗道:你想凍死我們爺幾個不成?再說三分秋雨能洗淨你趙家豪舍嗎?你老子為人淨顯高貴,怎麼就生出了你這麼個淡泊世俗的敗門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