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朝天闕(2 / 2)

兩人僵持了一段時間,隻聽落黑白鼾聲大作,如雷貫耳。宗嶽頓時沒了脾氣,急忙抱頭塞耳,蜷縮在一角。

宗曉那妮子估計也長大了,不知道還認不認識我這個做九哥的。

算起時間,也快小四年不見!

伴著童年的回憶和落黑白無盡的鼾聲,宗嶽也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次日天明,落黑白揉著迷離睡眼的時候,卻發現宗嶽已人去床空。

再看自己手上的黑漆漆東西,急忙起身照鏡子,感情臉上活成了王八。

瑟瑟發抖又無處撒氣,真是哭笑不得了!

算算時辰,也差不多到了進宮麵聖的時間。

離開了宗澤的落黑白,盡顯穩重老練,沒了小太歲宗嶽的欺負,更有種說不明的正義凜然。

灰袍變白衣,左右顧盼中多少卻有著幾分宗澤的狂放大度韻味。

一根鐫刻盤龍的黃金杖握在手裏,散發緊束,從驛站悵然而出。

迎著朝陽中的怪異言語,遲遲向蒼梧山門行去。

離山王府,在琳琅滿目的蒼梧山前就像是一尊暗淡世故的廢墟。

十年前,離山王的威名還遠揚四海,比起今日的宗澤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因一句“皇道賤於民情,黜免關乎人意”的諫言,就被歧陽王以勾結亂黨下獄。

聽說他在監獄中仍大罵武穆王歧陽昏庸,四處遊說法家治國思想,就算嘴角鮮血淋漓,也恁是不住一腔孤勇。

九年前的春天,據說他死在了獄中。

外麵人傳言,他死的時候頭仰天闕,麵朝東南。一口鐵齒銅牙悉數被衙役打斷,舌根已腐爛不堪,身上的傷疤烙痕不下七十多處,隻剩長發依舊,眼界清流。

過了這麼多年,離山王已成朽木,王府又作歧陽學宮。

盡教各地豪門子弟皇權學術,絲毫不提平等二字,就連離山王這三個字也成了禁言。

宗曉便在這裏求學。

實在想不透老頭子的思維,明知是這麼個地方,還要自個女兒求學,這不擺明是羊入虎口嘛!

宗嶽站在歧陽學宮門口,心血起伏,浮想聯翩。

“是誰找我啊!”

“會不會是穿白衣服的。”

“說好的,我這輩子再也不見穿白衣的人!”

宗嶽聽著嬌喝聲音,心裏麵漠然酸楚,揮了揮鼻子處的清流,直起的身子更直了許多。

宗曉見那白衣人神情古怪,訝異道:“怎麼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頓了頓又道:“是不是老頭子馬革裹屍了,通傳我去守孝的。我不去!”

宗嶽苦笑。

倒底是我老宗家的孩子,天生的秉性又豈能說變就變。

不由厚著臉皮貼了上去,拽著宗曉那雙冰涼的手,激動道:“長高了不少!”

“你穿這個粉色學士服特別適合。”

“瘦了!是不是這邊對你苛刻,告訴九哥,我去一把火燒了那食堂。”

……

不等宗嶽再說下去,宗曉已一把抱住他,肆意大哭道:“九哥,你回來就好!”

登時又成了個牙沒長全的孩子,哭笑嬉鬧全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