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還是那個樣子,粗布藍衫,左手中指明晃晃的戒指分外顯眼。
台上的宇文恪瞄了幾眼,不以為意道:“你又是誰?”
登時,木訥的少年笑臉全開,呲開黃牙:“俺來是請你下去的!”
饒是天下宗師大半氣度十足,但被一個初出茅廬羞辱,也是夠鬧心的了。
宇文恪當下就變臉,一柄鐫刻雙龍的寒光古劍,嗤地一聲撐開劍鞘,劍氣頓時如排山倒海般湧動了過來。
雪峰閉目默念:“七招!”
無形氣浪強壓了下來,擂台不住地作響,台下已是塵土飛揚。
宗曉邊揮打著塵土邊埋怨道:“九哥,你哪交了個這麼傻的朋友?”
宗嶽神情忽然一轉,急忙捂住宗曉的嘴巴,低眉噓聲:“不想活了啊你!”
順著視線,宗曉再次望向高台,隻見剛才的那個癡傻少年幾度變臉,一會像是出塵隱士盡顯風流,一會又像疆域霸主殺意不斷。
哪還有一點癡傻愚笨的跡象!
不由問道:“九哥,他……”
宗嶽頭也不回地注視著雪峰,擺手拒絕。
木訥憨厚的少年又回歸了自己的本性,雙手舉劍過頭,倏地粗衫膨脹,仰天長嘯:“一劍乘風!”
瞬時周邊風輕雲淡,所有的人都好像是被一堵氣牆擋住,台上完全成了虛彌狀,好像狂風氣勢盡皆被那少年帶走。
“二度驚浪!”
除了交手時隱約的金戈聲外,其他一概不見。
“三分蹈——海。”
隻見台子上橫空出世一人,瘦骨華衣,笑容依舊似春光無邪。
對峙片刻,隻聽雪峰輕吟:“四麵滅濤。”
台上疾風驟轉,木頭樁子橫七豎八地亂飛一地,宇文恪登時變色逃遁。
雖看不清那上麵的形勢,但雪峰幼稚般地音色還是可以聽見的:“喂!你好厲害啊,師傅說天下間能接我四招的人可不多。
別走啊!還有五尺斷流和六路奔潮沒使哩。”
“七煞誅龍......”
一柄軟劍如同雪白遊龍,從宇文恪的身上左衝右突,須臾沒幾下就已讓這位名震天下的大劍客血色全無,硬邦邦地躺在地上。
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
下麵那些自詡為劍客的人紛紛汗顏,七招便打敗天下排名第十的名劍。
不,從那少年的說話聲中判斷,實際應該隻用了五招。
這話倘若傳了出去,相信無論在宇文恪之前或之後的劍客都會訝異咋舌。
誰也不可能接受打贏擂台的無名劍客,竟是個孩子吧!
但事實就是這樣。
麵對著氣血全被散去的宇文恪,少年一改往常的憨厚心性,冷聲道:“我叫雪峰。大雪皚皚的雪,山峰巍巍的峰!”
別人不大懂。
可宗嶽明白,他是在向他致敬,以一個劍客的身份。
自此,括蒼瓦舍左鄰盡皆談論起了一位少年,名叫雪峰,住在宗家。
少年的名簡單,心思也簡單。
但沒一個人知道他來曆。
十月中旬,宗家門前來了位髒兮兮的老乞丐,赤腳露膝但目光深邃,身上一根兩尺半的木棍斜斜耷拉在左肩上。
直呼“雪峰”與“宗九兒”的名字。
聽知情人說,那個老乞丐就是雪峰的師父。
宗嶽的忘年交!
尚清宮中,武陽上師低頭讀著括蒼探子寄來的密信,偶爾也會停頓會,偷窺大皇子梻羅的臉色。
但見梻羅仍舊陰沉著臉,自始至終都沒吭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