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的曠野上,雪已消融的差不多了,隻是偶爾會多幾縷寒風,格外刺骨。
地上原有的雜亂和血漬也消失不見,但兵器斷片仍然處處可見,二十來個死屍已麵色鐵青發透。
三十裏後的離山算不上巍峨,倒也在平原之中極為顯眼,皚皚白雪依稀可見。
山上真有劍神之外的高人?
會不會也是高傲神氣,目無旁人的狂叟?
此刻宗嶽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反倒是依依東望著空白,似乎他的眸光中隻有五千鐵騎,和那白衣素裹的錚錚甲胄。
轟隆隆!
大地間歇地顫抖了下,轉而又恢複平靜。
宗嶽等人各有訝異,齊唰唰地將目光投向遠方,但見狂風吹殘雪,馬蹄踐春泥後,全是長槍短刀,背負弓箭的鐵浮屠。
這動靜,何至於五千人馬?
山野動蕩不說,恐怕就連三十裏開外的高人也頓起愁眉吧!
上萬人齊齊勒馬,翻身半跪參見宗嶽。
左旁一人揮舞甲胄,嘩啦作響後,朗聲道:“末將赤狼率虎賁營五千,相助殿下!”
話音剛落,右側一人黑臉熊腰拜倒,道:“龍驤校尉常春藤領兵八千,助殿下殺賊!”
宗嶽對著上萬將士,氣血不住翻騰,冷歎:“老八倒是闊綽了,我要五千他給我一萬三。”
“這他娘以後不認他這個哥,都說不過去。”
轉身見那些人還在跪拜,急忙抬手:“大家快起來說話!”
離殤死士被宗嶽派人送了回去,臨行前特別囑咐,下葬時必須穿宗家軍戰袍,與宗室鐵浮屠並為一處。
絡腮胡老大強忍著心酸,瞥了眼九殿下,暗地裏慶幸他們沒有跟錯人。
雖說宗嶽有時候處事極端了些,不過比起道貌岸然的敗類,倒可說的上值得欣慰。
絡腮胡老大眼睛一紅,道:“主……殿下!我等也願跟隨,上山打虎,下山屠豬!”
上山打虎,下山屠豬。
這本是離殤平時外出辦事時的號子,此刻由老大說出,再正常不過,但在宗嶽聽來卻有說不出的感觸。
宗嶽麵色依舊,沒拒絕也不開口答應,隻是默默勾頭為死士送別,之後豁然上馬,大喝:“上山打虎!”
一萬多人齊聲附和,有的喊上山,有的叫打虎,真是熱鬧壯觀一片。
冷麵兒摸了摸頭,暗罵宗嶽說話不明,連個口號都整不清楚,什麼上山打虎,下山屠豬的,哪有悶葫蘆罐子裏宰王八來的痛快!
他沒有說出口,畢竟現在的這個場麵不太適合開玩笑,指不定還會適得其反。
前些天過去的車轍痕跡仍在,興許是雪霧笑容的緣故,留下來的總是深淺不一。
一路走來,痕跡越來越淺,直到離山腳下的時候幾經看不清楚。前麵還是冰雪封山,可到了這邊卻是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一片生機盎然。
百裏之地竟有這種分明氣候,委實罕見。
宗嶽駐馬在側,凝神細聽之餘,山前忽地傳來一陣悠揚歌聲:“韶華流年浮青春,似水柔情醉前峰。棄性大道磨柴刀,我去我來由我心。”
離山真是不同凡響,就連砍柴的閑人都隨心所欲,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滿不在乎的樣子,卻不知高陽老混蛋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