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多人在龍絕嶺上出出進進,均是搖旗呐喊,不時還伴著滾石落下。西戎伏兵不由相繼變色,相互踐踏,向穀底投來的箭簇也少了許多。
宗嶽眼見折雁穀底下亂象已現,喝道:“邙芝傲!”
“在!”隻聽一聲傳來,並不見人影,邙芝傲仍自指揮著手下投擲山石。
還別說,他還真有些能耐。每次按照他的投擲方法,總能砸到不少人馬,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姥姥的,人才啊!”宗嶽瞧著山下的動靜,不由對邙芝傲敬重又起,險些忘記了喊他過來做甚。
這小子一定要收到麾下,不然以後到老頭子那個年紀,恐怕連個大槐樹下撒尿的伴都沒有。
邙芝傲忙活完了那邊的事情,轉身回到宗嶽麵前,道:“主人,咱們這是要殺出去嗎?!”
宗嶽搖頭:“不用。”
“西戎與北海的實力相差太過懸殊,你此番貿然衝出去,起不到借刀殺人的目的不說,反而會惹禍上身。”
“讓一半人馬繼續呐喊助威,剩下的人繼續投石嚇唬即可。另外找些方位感好的,衝著西邊放煙火令吧!”
邙芝傲低頭細聽宗嶽這老謀深算的言論,暗覺實在與他的年紀不太相配,難道宗家的人天生都是打仗的種嗎?!
“呆著幹嘛!去啊。”宗嶽錯愕道。
伴著山石滾動和搖旗呐喊聲,邙芝傲灰頭土臉地一笑,一溜煙地執行命令去了。
時近黃昏,西戎兵馬抱頭鼠竄而逃者不計其數,更有命運稍微不好的,均被流矢滾石砸成了稀巴爛。
穀底的幾千兵馬更被鐵浮屠反撲,死傷殆盡。
穀底的煙霧逐漸消停,底下的情形也隨之變得一目了然,宗嶽見此情形急喝令住手,揚言道:“別砸了!”
一邊不由暗罵邙芝傲一根筋,打西戎蠻子就可以,此刻蠻子都他娘跑遠了。你這不是成心要我家老頭子性命嗎?!
“主人!”邙芝傲晦澀一笑,躬身道。
宗嶽原本還想著諷刺幾句,但在此際西邊天際忽然揚起了五顏六色的氣焰,北邊更是鐵馬滾動如同奔雷疾馳而來。
從上山望山下,全是黃沙漫天野。
離殤大都是犯過過錯,或有隱姓埋名或是遠走他鄉,自是不願意見其他熟人。
宗嶽見邙芝傲神態拘束,似有苦衷難盡,道:“芝傲兄,此次大恩無以言謝。等他日有空,我自當親身去北海拜謝!”
“你們既然不願現身相見同袍,那就回去吧。”
邙芝傲仍是站在原地,暗自搓手,最後硬是嗯了一聲,轉身疾走。但大約走了十來步又駐足道:“何秀清那人是個兩頭草,主人最好不要過於輕信。”
不及宗嶽應聲,隻聽邙芝傲一聲口哨吆喝而來,萬千兵馬徐徐後退,井然有序。
偌大的山野,風吹鳥鳴,獨留宗嶽一人杵在其中。
何秀清是什麼樣的貨色,我又豈能不知,隻是你這等能人不能長伴於我左右,著實讓人有些苦惱啊!
宗嶽漠然想起前年離殤中一位秀才寫的詞,似乎倍合此刻意境,低聲吟唱道:“山前關,關前有山。過關才知少了山!”
“他時華發大笑欲遮天。”
“據說天上有仙、無塵年。”
“登山封關!”
“才知仙佛拂亂、恰似人間。”
“窮遊天地。”
“別中離,離中別,苦味落盡九重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