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嶽扭了扭脖子,懶散一笑,信手將枯枝插在泥濘中,道:“也不排除人家獅子大開口,不雙管齊下啊!”
邙芝傲也不反對,隻得頷首稱是。
但也經此一觀,更覺宗嶽這人完全不似表麵那般紈絝,做起事實乃力求精益求精,毫不損括蒼宗家名聲。
說起淩霄王,宗嶽驀然想起了那天所見的掃地老人,拐著彎子問道:“你手底下倒是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收!不提那個讓人氣血膨脹的自大狂柳尋花,單是先前所見的時常清掃院落的垂垂老人,也著實讓人稱奇。”
邙芝傲細細的解釋了一番,轉而言他。
宗嶽暗中觀察著邙芝傲的一言一行,但覺他說話條理清晰,並不似拐彎抹角的主。情知有關淩霄王的往事,他也是知之甚少了,便很識趣地不再提起。
轉口言道:“你去通傳他吧!我想單獨見見他,如果莫三娘非得跟來,你別攔著就是。”
邙芝傲俊眉飛舞挑動,詫異道:“現在麼?!”
宗嶽欣然頷首:“現在。”
涼亭上一股人影豁然飛速而出,宗嶽望著下去的人影,不由喟歎:我現在算是明白老頭子為何凡事都要和落老商議了,人活一世能找到個知己相伴確實不易。
日影東升西錯,透過方格窗紙憊懶灑在屋內,斑斑點點活像是雲端仙境,奇妙不可細數。
不再活捕王八的葉秋倍加顯得無所事事,懶散地從桌案上取了根狼毫毛筆,可是瞅著白淨的宣紙卻胸無點墨,實在憋不出個鳥來。
最後,興許是不想浪費墨汁,笑顏炸開,從容地左右開弓上下潛移,弄了個王八的大概模樣。細細瞅了半晌,又覺少了些什麼東西,徑直歪七扭八地加上了宗嶽的名字,方能釋懷。
饒是如此,她還不過癮。
一踏白淨的宣紙已被她塗鴉了個大概,上麵不是王八就是宗嶽的名字,或者二者並於其中。
宗嶽曾說,這世上說石頭硬的像王八蛋的人不少,但拿著王八說是石頭的人就認識葉秋一個。所以,他喜歡她。
但照著葉秋信手塗鴉的架勢,她眼裏的王八儼然就隻剩下宗嶽一人了。
何所愛,又何所棄?!
頃刻間,葉秋畫本圖形後仍覺不痛快,驀然將目光定在了床上平躺的綠蘿身上。
從人家玉足到小蠻腰,再到神人共憤的高聳山峰,最後停駐在粉嫩的臉蛋。
葉秋兀自一笑,學著宗嶽揉了揉鼻子,墨汁悉數塗在了上嘴皮一角,仍是不知,自言自語道:“這位姐姐可真是個沒人胚子哩!嶽哥哥說她是蘿卜,倒是不差了。”
但她卻不知蘿卜,前味淡後勁濃,想打她的主意就要做好吃虧的準備。
葉秋挑了好久才選了枝差不多的小楷筆,蘸了蘸墨汁,臉上的笑容越發詭異。
又凝神蹙額半晌,才決定從綠蘿一道眉毛中間畫起。不由多說,彈指間兩道由眉心經眼槽及鼻梁低穀,一直到頸項才戛然而止。
另外一道也是如出一轍,竟連粗細都甚是公允,對稱分布在了綠蘿可人的臉頰上。
毫無瑕疵可言!
至於之後又加了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譬如說胭脂做了顏料,毛筆當了刷子,儼然是一項史無前例的浩大工程。
葉秋畫完的時候,像是已有些困倦,臉泛著潮紅倒桌而眠,似乎也就等人回來驗收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