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兩人臨江抖擻,踏著滾滾黃泥水直至東南,迎風積雨,快哉異常。
眼看就要到隔江對岸,忽地三聲炮響,由遠及近,夾江而來。
“糟了!這會下海被人捉鱉了吧。”宗嶽暗叫苦也,衝眼前的餘萬仞埋怨道。
餘萬仞不回頭,左手胡亂撕住宗嶽的衣領,重心向後偏去,迎風怒吼:“想活命的,就抓緊咯!”
眼下這等窘狀,宗嶽哪還敢違逆,悶聲點頭,但心裏一時也亂地七上八下。
“來者何人?膽敢犯我南荒境地者,殺無赦!”偌大的船頭徐徐而出一位少年將軍,金甲銀袍,鐵槍斜出。
兩人誰也不答。
南荒羽箭登時密麻麻而來,師徒兩人一味閃避,但腳下竹板從未停歇,隻是速度稍微減了幾分。
宗嶽除呼延羽外,還真沒見過其它的南荒大將,且看他年齡外貌幾乎都與宗家所遇的勁敵雲巔吻合。
此刻,餘萬仞腹背受敵,前有羽林軍堵截,後跟前浪推後浪,稍有不慎,徒損威名。
冥思之下,豁然冒箭雨起身,寬袖霍霍生風,大喝:“借船一用!”
身後宗嶽緊跟而落。
兩人剛落船頭,就被羽林軍圍了個水泄不通,不禁麵麵相覷。
“我還能把這些王八羔子扔下去喂魚,信不信?”餘萬仞身處險境,氣勢依舊不減。
宗嶽本無意與他糾結,但細想如此一來,若能激起餘萬仞殺心四起,雲巔這廝自當沒命。
鐵浮屠他日南下渡江,必少一勁敵。
自是百利而無一害!
當下戲謔冷笑道:“家門口還打看門狗,你莫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於萬仞瞥眼怒視宗嶽,殺機頓時起伏,揮手道:“那個穿銀袍的,你還有何話說?”
宗嶽見於萬仞直挑雲巔出陣,暗自竊喜。
但雲巔好像壓根沒把他們放在眼裏,問道:“你們究竟是何人?”
於萬仞眼皮微微一眨,摳指甲道:“閑人!”
雲巔眉心稍蹙,再道:“來此又有何貴幹?”
於萬仞抖動上身衣袍,嗬嗬直笑,道:“衣服破了!聽說這邊手工做得好,便來瞧瞧。”
雲巔見他嬉皮笑臉,滿滿的不正經,當即厲聲道:“羽林軍聽令,將賊子拿下。”
這年輕人脾氣真不好!
於萬仞嘀咕一句,左右反掌,與成百人戰在一處。
南荒士卒雖人多勢眾,但終究因實力懸殊悄然落敗,須臾,隻剩雲巔空落他眼前咫尺間。
於萬仞屈指一點,邪笑道:“就差你了!”
驀地,雲巔手中長槍錯動,臨空兩個抖擻,挑地呼呼作響。
破!
於萬仞身形兜轉,如同山鷹去勢飛快,隻聽哐啷一聲,長槍脫手,雲巔墜地。
這都是一念之間的事。
於萬仞拍手輕笑,悠悠道:“我跟徒弟打賭,說讓你沉河喂魚,可他不信啊!我是不願欺負小輩,隻得勞煩你自覺點。”
雲巔聽罷,雙目充血,恨意連綿。
在一邊觀風的宗嶽,不為所動,冷聲道:“原來你也就是個說大話的。”
隻聽於萬仞呸了一句渾話,江心噗通一聲響,舢板上還哪有雲巔的影子,於萬仞伏在船身,歎道:“你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