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蒼梧之巔,虎嘯龍吟不休。
聞訊趕來的不止是並肩王宗嶽,更有兵部尚書劉拓,均是迷茫不解。
劉拓想不明白此老心性一向耿直,打理事物的時候雖有些拖節奏,但事必躬親倒也井井有條,沒成想他竟還有這等本領。
真個是看走眼了!
宗嶽呢喃般自言自語道:“楊三變麼?他不早就死了嗎?”
正值糟心的時候,吳浩然從一旁悄然湊了過來,嘴齒微動似要辯解,卻被宗嶽攔截,沒好氣地劈頭蓋臉一頓說教。
“你不會武功嗎?”
“......”
“那呆在這裏作甚,等天上掉奔雷不成?”
“......”
“你快過去幫忙啊!”
宗嶽此刻雖還沒有達到於萬仞所說的那種新舊丹田互補的境界,但運用真氣倒也較之諸前已自如了許多。
他曾經在括蒼的時候,有幸看過楊三變出手,時過境遷,不料幾年後又趕上了這檔,自己也成了活靶子。
宗顏的本領大多是在軍營中造就出的,除了殺人,似乎也不懂得其他靈巧的法子。
與楊三變一戰,宗顏似乎又重拾起了當年視死如歸的豪氣,妖刀在半空閃爍,直把楊三變迫得不得已,處處後退。
但百餘招後,高下陡轉立判。
宗顏那把妖刀再使得精妙,可總有些黔驢技窮的感覺,輾轉已被楊三變拿捏了機會,幾乎每招每式都會被克製。
期初宗顏還沒感覺,再過幾十招後,不由暗覺納悶。
這老頭到底是何許人也?
按理說,兩人動手打這麼長時間,無論是氣色還是真力,都是自己這個年輕人在先才是。
但楊三變卻將這個看似真理的謬論,直接推翻在地,越戰越勇。
真應了那句“老當益壯”的俗話。
“著!”
楊三變先用雙掌迎刀,戰而不落下風近百招,後又使出回旋鏢,讓宗顏難以近身,此刻又換了一種花樣武器——判官筆。
宗顏兩處要害均被楊三變以回旋鏢刺中,再戰又被楊三變判官筆擊倒,人在屋頂搖搖欲墜。
“好久沒打的這麼痛快了!”楊三變腳尖輕輕觸在瓦上,像是釋然一般悠悠而歎道,自始至終也沒看宗顏一眼。
但說話的味道已變得分外高傲,道:“咱們本來是你過陽關道,我走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來投。終是怨不得別人!”
就在楊三變即將動手的一刹那,宗嶽提氣轉身而上。
判官筆與妖刀再次相逢,隻聽“轟”地一聲,竟將楊三變的右臂震得發麻。
一臉錯愕之色的楊三變,徐徐回過頭,卻見宗顏身旁 跪立一人,那人和宗顏同樣的白衣,隻是背上多了件猩紅蟒袍。
待楊三變看清來人的臉龐,不由莞爾道:“原來是你啊!幾年的光景不見,你竟已登足並肩王了。果真少年意氣,可嘉可嘉啊!”
宗嶽低眉瞥了眼身後,細聲慢語道:“不過,你倒像是越活越不景氣了。一時間,竟連我三哥都敢惹?”
楊三變臨風含笑,拂須不語。
宗嶽見兄長無恙後,便起身與楊三變對峙,嘴角抹了一絲笑意,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得饒人處且饒人。先生似乎忘了落爺爺的告誡?”
笑裏藏刀。
楊三變第一次遇見宗嶽的時候,他身邊正好是落黑白,也不隻是冥冥之中英雄相惜,還是對那個隱匿在白衣卿相身後的王佐之才欽佩。
那一次,他們誰都沒有出手。
而且相談甚歡。
可楊三變也知道,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相識便是緣分,錯過了,那就是真正的錯了。
無疑落黑白的死,對他也是一種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