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雖然歸心於宗家,但宗澤上報的時候,卻指名道姓地說李輝戰死疆場,東夷餘孽尚存不出十人。
在李輝就讀祁陽學宮的時候,魏晉州時常會去那裏,隻想和那個不苟言笑的少年說說話。
因為他能懂他在說什麼,總好過對武穆君王彈琴的好。尤其以李輝那個年紀,能有此等造詣,實屬罕見。
所以,李輝一半的才能是出自於祁陽學宮,剩下的一半,甚至一大半是源自與魏晉州閑談,那耳濡目染的東西竟要比竹簡上的實惠很多。
宗澤的那檔子戰報,無疑是戳中了魏晉州的痛楚,他記得他曾在宗澤臨出征前告誡過,務必活捉李輝,此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過,很明顯這些話都被意氣風發的白衣卿相當作了耳旁風,恣意一吹就忘地一幹二淨。
魏晉州開始瘋狂地打壓宗家的勢力,一會聯合祁陽學宮這座靠山彈劾宗澤,一會上表讓武穆君王裁剪軍隊,以平衡軍中勢力。
但是,武穆王那時候已成了病秧子,哪裏經得起他這樣折騰?
在宗澤告捷不到半年便撒手西去,後來崇光繼位,杯酒釋兵權於蒼梧,將宗澤連同殘餘鐵浮屠遣散在了窮山惡水的括蒼。
主力部隊,一部分派遣到了拒北城守西戎,一部分則去了南荒邊境,鎮壓南荒三關十六郡。
以宗百川為首的部隊,則被另找借口轟出括蒼,收拾東夷殘局。
不久後,魏晉州又推薦得意門生趙雲卿入括蒼為官,一文一武相互製衡,宗澤每行一步,出處掣肘。
雖然恨得牙癢癢,但就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自此,武穆除過些內部小摩擦,大局上穩定了三十年。
下了趟溫泉,整個人竟像是被人蒸煮了一次,兩人換過衣服後,李輝問道:“咱們這是要見誰去?”
宗澤莞爾道:“自然是那個整我幾十年的人!”
李輝不禁好奇道:“崇光不是走了嗎?”
宗澤甩了甩袖子,笑道:“那不還有個一心要替你申冤昭雪的魏晉州嘛!你小子倒是不長記性,等會態度好點,魏老年紀大了,若被你一驚一乍嚇得魂魄散盡,我可不饒你!”
李輝苦笑,頷首道:“曉得,曉得了!”
蒼梧之大,縱橫慢性皆可行三天三夜。
魏晉州府邸居東而臥。
“走著過去?”
“難不成我還給你傳個步輦啊!”
“你現在好歹也是武穆的攝政王了,摳門小氣還是當年風範。”
宗澤苦笑。
雖是正月,但大多販夫走卒已開始活動。不遠處一個勁地傳來:“香餑餑呦!又甜又實惠的香餑餑。”
宗澤佝僂著身子,和李輝並肩在一起,竟小了一個個頭。
“那時候,我好像就在這附近買的香餑餑。三四十年不來咯,人變了,地方也變了!”
“廢話多!小哥,來兩個香餑餑嚐嚐。”
李輝掏出三四貫錢,冷聲啐道:“不僅是那些東西變了,這錢也沒以前值錢了。”
就在賣香餑餑的稚嫩孩子卷起兩個香餑餑的時候,宗澤忽然湊了過來,將其中一個遞給了孩子,道:“天冷了,我們也請你吃一個,暖和暖和。”
李輝又要給他錢,宗澤登時變臉,拉扯著李輝慢跑一裏多路,才氣喘如牛道:“你小子白癡啊!現在一個香餑餑頭多貴?沒來由買那麼多吃的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