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後,牧草零零散散地已嶄露纖纖角,整個括蒼山不再土黃一片,留戀了綠光卻不知早已黃昏。
城外十裏坡處,兩個美人互相依偎著,望著空空如也的官道,卻再也聽不見急促的馬駝鈴聲。
嘚兒......嘚兒!
趙飛燕的腦海裏全充斥著輕盈的馬蹄聲,慕容荻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忍道:“飛燕,咱們回去吧!”
趙飛燕似是聞所未聞,她在宗嶽離開括蒼後,每天的閑暇時間便是在此張望。
望的久了,一絲香魂如同離弦勁箭,早隨宗嶽離了淺綠,遠赴黃沙漫天邊境。
趙飛燕想著那個頭角飄紅的不羈男子,尤其是那一抹彎彎邪笑,熱淚不禁盈眶,道:“荻姐姐,我父親曾玩笑說,這輩子寧可讓小叫花入贅,也不許我嫁入宮廷官宦家。以前我不懂,但是現在還真有點明白,可惜已經晚了!”
明白?晚了?
這些都算是什麼東西?
南荒與武穆南北抗衡,這隔江一對峙,就是百年。
誰又想到會在前所未料的時候兵敗如山倒,慕容荻笑了笑,道:“人生難得糊塗!妹妹你就是想得太多。”
趙飛燕閉眼狠心轉身,向括蒼城走去,慕容荻緊跟在後麵,唏噓不已。
真的想太多了嗎?
出戰據北城的人是自己的丈夫,他前個月還在自己懷裏嬉笑,說他不像宗澤一樣要那麼多孩子,以後和她就生兩個孩子,一兒一女。
長大後,他教兒子坑蒙鬼騙,玩盡天下風騷;女兒嘛,就由趙飛燕去照料,忙了挑水和麵,閑了織布讀書,平平淡淡最好不過了。
自然,宗嶽說了這話後,當晚又被罰站了好些時辰,最後酒壯慫人膽,才上床修的同船渡。
修完,仍被趙飛燕一腳踹下龍鳳床。
天亮。
窗前臥龍變睡蟲,身畔雛鳳猶憐人!
塞外。
離據北城尚有八百裏的黃沙古道。
“表哥!你這命可真好,有那樣善解人意又溫順的妻子,真幸福啊。”
“第一句話不假,我命一向不錯的。至於第二句那些恭維的話,以後在你嫂子麵前多說。第三句嘛!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幸福了?幸福的明明是你嫂子。”
說話間,宗嶽已做起了假哭的姿勢,揮衣抹淚、詼諧俱來。在陸平的眼裏,這分明是吃了葡萄還嫌酸的氣人玩笑。
“你說我們擅自出兵據北城,老王爺會責怪嗎?”
“怪應該是要怪的,但那也應該是感激或者舍不得的那種。”
“......王爺此次上山勸退崇光,定會遭受很多人的閑言碎語,以後咱們行事方麵更要小心為上。”
“小心?他們愛說什麼說什麼去,老頭子不在乎的,我定不會放心上。哦,還有多長時間可到據北城?”
年輕的王爺冷聲一問,周邊登時躍出一騎,白淨麵皮、兩道劍眉更是英氣逼人,宗嶽驚道:“邙芝傲?”
來人點頭應聲:“在!”
出征之際,他將留的胡子渣悉數剃了,不留任何遺憾,輕鬆上陣。
這無疑讓一直忙於應付家眷的並肩王有些詫異。
邙芝傲畢恭畢敬道:“王爺!咱們現在還沒穿過河西沙海,若越過此地,以現在的速度,不到五日可達據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