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宗嶽和於萬仞纏住武陽上師後,完顏徹便覺其中情勢不妙,私自率領西戎大軍浩浩湯湯直退五十裏,直至一嶺上暫留。
晚風漸涼,身心疲憊的完顏徹啐了口唾沫,頗具埋怨地問道:“此地可有甚名號?”
一陣啞然。
阿勒碩遲疑了片刻,向南麵一望,低哼道:“殿下,此處應該是龍須嶺了。”
“龍須嶺?”完顏徹倒吸一口涼氣,愛憐地撫摸著赤膽槍,驚問道:“可是當年先祖兵困的場所?聽說那一次雙方所投入的兵力直達百萬,最後莫不是南嶺崩塌……”
說到此處,情不自禁地望了眼南麵高嶺,失色低噓道:“若非南嶺崩塌,幾經讓我西戎紅袍盡落此處。不成想來來回回幾個兜轉,咱今兒個也到了此處,真是汗顏啊!”
哈哈哈!
黃風乍驟,忽有一人從斷壁南嶺躍下,借著皎潔月光,紅袍起伏白發虛張,迎著這邊恣意而來。
完顏徹不禁動容道:“武陽上師?”
其餘人聞言,盡皆拜倒在地,卑躬屈膝虔誠相迎。
空穀中的吟唱不絕如縷,大都是經武陽上師起手的老一套豐功偉績的歌頌,在誦經般的讚美中,武陽上師飄飄站定,雙手平舉過頭頂,幾十萬士卒當即噤聲。
完顏徹不禁打了個寒噤,暗思:這場麵,恐怕老祖宗在世也沒能享受過吧!更別提一直喜好重用一幫文臣治理天下的老父了。
也不隻是羨慕還是動了殺氣,一時間竟對武陽上師沒一點好感,冷聲道:“不愧是咱們的上師,好大的氣魄!卻不知為何也被拒北城嚇破了膽?”
武陽上師一心以神功震懾西戎蠻子,卻不料激怒了眼前這個紙上談兵的毛頭小子,為免日後耳根清淨,不得不放下一時身份,道:“貧道武陽,特給殿下行禮了!”
哼!
完顏徹愛答不理地轉過頭,可眼見如此龐大的場麵就他們三人立在中間,不免又有些惶恐,冷不丁索性閉口不言。
武陽上師心想為了以後的大計,還是別和這小子弄得太僵,變色笑道:“今次讓殿下受驚,實乃貧道的過錯。貧道願將功補過,以拒北城向殿下賠罪,再不濟也可轉手破了北海無雙,為殿下爭光吧!”
完顏徹做夢都想著逐鹿中原,以大片的城池穩固自身地位,將來坐穩皇位自當有人撰寫於史冊,萬古流芳。
武陽上師剛才的話顯然是戳中了他的軟肋,完顏徹孩子心性一觸即發,欣喜道:“上師此言當真嗎?如若咱們攻不下拒北城,可以轉而進兵北海?北海可是父王一直聯合拉攏的諸侯國,咱們不得王命如此貿然進兵,會不會……”
聽到他開始滔滔不絕的臆測,武陽上師會心一笑,擺手道:“無妨!殿下,還是讓這些人起身吧。”
二十萬人丁也就是他彈指間提起的事,但他此刻委實不願如此,他現在隻想把完顏徹捧高,讓他嚐嚐九霄攬月的滋味,然後再狠狠地將他摔下來。
完顏徹樂得從命,欣慰道:“大家快快起身先。”
二十萬餘鐵騎齊聲呐喊道:“謝過殿下!”
渾厚的聲音直把南嶺震得再次晃動,塵土亂揚。
欲要使其滅亡,當先要他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