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紛擾而去,拒北城前迎來了空前的熱鬧,但這熱鬧已不足以打動宗闞、宗闊。
他們鎮守拒北城這個邊荒城池三十年,三十年裏,西戎紅衫不知大大小小試探過多少次,有時雙方拚得血本無虧,有時不痛不癢而散,像今天的陣仗倒也平常。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於萬仞琢磨半天仍是不得其所,對宗闊道:“將軍,西戎蠻子心思詭異無常,此次斡旋數月竟無功而返,也太不尋常了點。”
宗闊愁眉頓起,道:“你待怎樣?”
於萬仞也不客氣,當即直起老腰盤算各種利益後,道:“鐵浮屠論攻城拔寨自然首屈一指,但若遇到拉據戰,防守太過於死板,現今還得從此處改善。”
鐵浮屠是宗澤以及宗家先祖們積累下的死士,在宗家人眼裏早與親人無異,宗闊身為宗家嫡長子又怎能容他人敗壞鐵浮屠名聲。
直等於萬仞說完話,他便轉身寒聲道:“於大俠這是看不起我宗家白衣咯?”
於萬仞心裏一驚,暗思這人怎地如此固執,不知變通,殊不知天大地大,萬事萬物皆在時刻進取以適合生存,他......
不等他想法落盡,宗闊朗聲大笑道:“紅衫蠻子狡猾如何?武穆崇光奸佞怎樣?到最後還不是敗給了你口中隻會打打殺殺的人兒?大男兒自當光明磊落,以手底下真章為尊,行軍打仗亦是如此。暗地裏耍些見不得人的心眼徒損威名,你現在該懂拒北城無論再破舊也無人修理的緣由了吧!”
於萬仞頹然歎息一聲,默默點頭,暗道:“莫不是你們代代人剛愎自用,這拒北城內外也不會堆屍如山,寸草不生。”
一念及此,又想起與武陽上師的西戎之約,躬身拜倒道:“將軍既然執意若此,老夫也不便多言,隻是紅塵茫茫,老夫還有些未竟之事,彼時就不與將軍多作別了。”
宗闊低眉嗯了聲,漠然問道:“我那九弟?”
於萬仞苦笑:“他也該醒了。不過,他要想做什麼,你現在也管不住,不是嗎?”
“你......”宗闊顯然怒極,但細想於萬仞之言,倒也不無道理,隻好任由於萬仞懶散低吟而去。
以前想做個好兄長,去努力管教幾個兄弟,但是他那幾個兄弟一個比一個能耐,誰又會服從勞什子管教?
現在人到中年,人情世故自問也明了了幾分,想要嘮叨掏肺腑,可又有一定王爺帽子將他們隔開。
宗闊握緊右拳,一拳擠在門框上,悻悻地道:“西戎蠻子,我從來沒有怕過!最怕就是我們兄弟九人越行越遠,互生嫌隙。”
北大營中。
宗嶽正依偎在葉秋的懷裏,嗚呼哀哉地裝腔作勢,叫囂說渾身就沒幾個好的零件,索性葉秋天性無邪,一時讓他分外滿足。
若換成了心有七竅,七竅通靈的趙飛燕,此刻指不定又拾不起老腰了。
上天造人,真有說不盡的笑話。
在營帳門口擔任防守護衛一職的伍成舟,忽然大聲宣揚道:“陸公子,你這是......何處去啊?”
說著有意,聽話的人自然也有心思。
宗嶽看了眼左手,不老實地做了幾個小動作,徐徐從葉秋身上垂下,慘呼道:“哎吆!”
葉秋驚問道:“你這好端端地又怎麼了?”
宗嶽指了指心窩子,憋屈道:“憋得難受!”
葉秋起身歎息道:“那我就去打發他們遠點?”
宗嶽一個勁地點頭,激動地差點從床上跳起來,破綻百出,但葉秋隻是微微一笑,臉上盡是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