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衫女子似乎生怕宗嶽有恙,欲要上前攙扶,但剛抬起腳步,宗嶽已筆直站定,隻是偶爾粗氣連連。
她苦笑了笑,目光中露出一絲欣賞,緩緩踱來,吟道:“梧桐西苑別樣風,年年四季不相同。簾卷湖東,恐醉秋風,唯把箜篌作長空。殘陽入崦,鼓瑟難逢。此去經年,誰曉何處尋?柔腸千縷音書,隨它去了!空絕唱,付江東。”
宗嶽抬頭,見這黃衫女子生的貌美,倉促之際更加粗喘,癡癡地道:“你是誰?”
黃衫女子頓了頓,破涕為笑道:“你莫不是傻了?我是你小師妹啊!陸碧婷。”
宗嶽不由怔住,慘笑自歎:原來她竟將自己當成了師父,這份思念竟比師父的還要過火,若他知曉,定也要破例釋然一次吧!
黃衫女子摟住宗嶽已是泣不成聲,倒讓一旁眾人驚呆,宗嶽嚐試著推了幾次,但始終沒什麼作用。
最後也隻能任由她哭鬧,許久才聽她沒了動靜,便嚐試著說道:“陸夫人!你可願隨我回去見他?”
黃衫女子聞言,腦海裏的纏綿情絲倏地削減殆盡,如遭木棒痛擊般呆滯退到一旁,呢喃道:“陸夫人?十年不見,你竟如此稱呼我?”
宗嶽瞧她患得患失的樣子,倍感可憐,但武穆素來以人倫綱常為重,自己也絕不會做欺師滅祖的下三濫勾當,直言不諱道:“夫人嚴重了!晚輩名叫高嶽,特奉師命來接夫人團聚。”
“你師父?你會折梅手,你師父是於二師兄吧!”黃衫女子急不可耐地整理著思緒,一股腦兒將疑問說出口,但又像是有些無奈。
宗嶽見她如此癡情,也不遮掩,徑直道:“他正是‘一曲孤城萬仞山’的於二前輩!”
黃衫女子熱淚盈眶,十多年來他們如同天地相隔,日盼夜盼終於等到了他的消息,自是莫名激動,道:“瞧你年紀輕輕竟有如此修為,想必他應該很看的起你。”
餘萬仞自從門派裂變之後,便杳無音訊十多年,遍尋中原之地,隻為彌補當年過錯。五年前遇到宗嶽,也許是被宗嶽的古怪秉性吸引吧,慢慢地才使他又有了些人生趣味,少了些之前的索然無味。
他瞅著眼前雲煙溪水,雲煙過往即逝、溪水自流不停,頓然悔悟,但凡自然之道必有其緣由,因緣而遇也因緣而終,所以他便有了再入世的想法,暗中教宗嶽武功隻是為了多吃幾口那小子的烤地瓜,教唆宗嶽棄惡揚善又是為了宗嶽以後少走彎路,身邪心正便足夠了。
數月後,他他思量再三後,不告而別。
這樣對宗嶽和自己都最好不過,不管自己此刻再怎麼對宗嶽言傳身教,可一個人若到了應當叛逆的年齡,你再把能耐吹得四腳朝天,他也會以為那是打嗝放屁,理所應當的。
再者,他就算能放的下仇恨、愧疚,也實在放不下對陸碧婷的思念,所以走南闖北隻為尋找那一絲冥冥情纏。
宗嶽細數與於萬仞度過的可數時光,不禁嘿笑道:“他的確是個很長情的人!對你,對我都是一樣。”
這話無疑說在了陸碧婷的心坎裏,陸碧婷點頭之際更不忘暗賞宗嶽幾許。
往事如煙,否泰皆至。
她一度柔美的臉驟然緊鎖,冷笑道:“長情是好!可有時就會大大不同了。他千不該萬不該害我門人,更加欺騙我這麼多年!”
宗嶽隻知道她和於萬仞自幼青梅竹馬,卻不料中間還有如此多的變故,當即替於萬仞辯解道:“其實,師父並沒有......”
身在此地卻很少開口的蘇定玄終於啃聲,躬身向陸碧婷拜倒,道:“陸夫人,其實當年你門中慘變還有許多未解之謎,細細剖析個中蹊蹺,興許於二俠確屬無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