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伏虎城既破,當下便是與北海最後一座古城對峙。
上官明德投石問路之際,也不誤雙管齊下,其一克三江伏虎城,大擺筵席犒賞三軍,其二逼迫北海大軍退兵天狼山,救助皇子完顏徹脫困。
兩道奏表飛逝在平原上,一夜間落雪城燈火通如明晝,三通鼓聲,幾陣鳴鑼,四方朝臣無不星夜起身進宮朝賀。
這無疑是自武穆與西戎抗衡後,西戎元氣大傷退居西陲以來,取得的一場至高勝利。
就連龍虎觀中剛出關不久的武陽上師也不由不動身朝拜,但他不似那些搖尾乞憐之輩急匆匆入朝,先且沐浴更衣後,輾轉來到梅花陣前。
梅花黯然已有盛開之象,處處透著清香芬芳。
他伸手欲折,但又聞梅林深處窸窣響動,不禁很老實地將雙手蜷縮了回去,動容道:“對麵可是花蕊在嗎?”
一聲響動,換來幾多空靈。
他欲要再次出聲,卻聽梅林那人尖銳聲音又起,熟悉陌生參半,沒好氣地道:“深夜狂吠,何事?我告訴你們老實點,再不老實,小心我一股腦兒將你們趕出去,讓武陽上師煲湯喝。”
武陽上師不敢也不知如何應答,豎起耳朵靜聽半晌,果真有些獵犬狂吠之象。但細細思量花蕊言語,頓覺冷臉火熱,暗歎:這小妮子,一年不見又變得刻薄了許多。
沉默半晌,用上內力低吟道:“碧婷,為兄出關也不曾見著你。輾轉又過一年,你這一年還過得好嗎?”
閣樓上的闌珊燈火倏地熄滅,沒過多久又明亮起來,隱約能看清兩道糾纏的人影,武陽心知又是小花蕊暗中教唆之故,不禁苦笑暗喜。
陸碧婷也依瓢畫葫蘆透著內力傳音,道:“你是師兄嘛,你讓我呆在這裏不出去,我一呆就是十多年,也算是對得住你了!可你竟總明知故問我過得好不好,這龍虎觀數千走狗,難不成沒個長眼的?要是他們真不長眼,你莫不如問我這邊的幾條狗罷了!”
一語落盡,狂吠之音軒然大作。
武陽上師臉色一變,悄然回首顧盼,方知四下無人,便知難而退。
“他就這樣走了?”花蕊咯噔噔跑上閣樓,探身於窗沿,遙望梅花陣附近,卻早已空無一人,不禁大喜過望,兩個不怎麼對稱的酒窩淺淺露出。
陸碧婷慘淡一笑,頹然坐倒在床榻上,輕歎:“我師兄的秉性我知道,他就是個有心無膽的人。不管外麵的人怎麼去說他,他對我總還是可圈可點,說的過去的。對吧!”
小花蕊抖了抖手腕上的銀鈴,擼起袖子拄著下巴,好奇道:“夫人,花蕊就不明白了?”
陸碧婷也頗感好奇:“還有你這鬼靈精不解的事情?今兒個心情好,你盡可說與我聽。”
說到花蕊小姐的聰慧,整個龍虎觀誰敢不承認,隻要有那麼一絲絲的猶豫糾結,定會遭到花蕊的各種報複。
遲則三五天,多則十天半個月,必見成效。
可癡傻憨厚的她也有鬱悶的時候,譬如每次見完顏雪城左擁右抱各色美女進出自如,無不羨慕,轉而惱怒,可人家又偏偏不惹她,她如何好意思報複?
所以她鬱悶。
又如蘇定玄那個糟老頭子,一大把年紀了竟還像皇帝老兒那般搜刮“民脂民膏”,而且每次帶來的都是讓外麵達官貴人垂涎三尺的上等“脂膏”,可他自己偏偏又不怎麼把玩,空空毀了這些個姑娘的青春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