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對唱,萬樹雖無葉,卻難抵千花一枝來,眨眼之際已到冬末,肅殺之象下隱約有盎然生機衍生。
古道邊上蹣跚而來一陣學士打扮的人,三五十成群,若是路人再細心一瞧,似這樣的一條古道上竟有十多行,儼然如同為了生計奔波的商旅販子。
最先打頭陣的一行共有二十一人,皆是單薄青衫裹身,綸巾束發絲,一點也不像身後那些頭戴著被風吹得不倫不類的學士帽的人,處處散發著老學究的氣派。
不過,在他們這些老學究的中間卻有兩個年輕人,鶴立雞群最是出眾。
一個似是憨厚未去幹淨,一個彈指可擠出柔水。
皆是個等個的俊傑少年!
這條古道向來是通往武穆與北海的客商荒道,也就在五年前,兩國的冷戰局勢稍有好轉,這才經雙方協商合力開辟了這條路。
荒道成官道。
漸漸地,在這條路上除過滿嘴葷話的商旅,也多了其他角色。路邊也如其他官道一樣,十裏一鋪。
鋪是茶鋪,也是酒肆。
“店家,二十二碗熱茶!”彈指可擠出柔水的靚美公子不習慣地撓了撓頭頂的發束,直捂著起伏的胸口叫嚷道。
二十一個人,二十二碗茶?
聽著一幫正兒八經的糟老頭子數落,憨厚未去盡的少年不禁臉紅,低頭竊竊私語道:“紫竹,你好像多算了一碗!”
咣!
靚美公子二話不說嘟起薄唇就是一頓爆栗子狠揍,憨厚的少年瞥了眼身後的含笑長者,扯上衣領包在頭頂,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講,靜等靚美公子消氣。
知行曾對他講:“修身齊家平天下,天行有常,萬物有序。”
可在他眼裏,獨自一人漂泊在外,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家,用不著多想。至於說起平天下和修身,那些在他遇見她之前想都沒想過,可從遇見她以後,他卻想做一個不一樣的自己,她心裏那樣的英雄。
一個不動髒嘴皮,又能聽她喋喋不休,還能憑三寸金蓮說的天昏地暗的英雄!
華陽郡,無極院。
胡不禪曆經三年多磨練,終於在世俗人眼裏脫穎而出,終極測試中,他將文采、辯法、瞻矚以及氣度集成一體,與知行知白以“天地”作辯。
這一辯就是數月。
自此,這個其貌不揚的無極院學徒一躍成了眾星捧月的焦點,引得數千學子暗歎、羨慕不已。
次年秋,答應師父從不下山的知行知白一並下山,更帶了三千弟子,關門西行、青衣北上。
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將無雙城壓迫地大氣不敢出的上官明德,知行知白臨走時揚言:“閉門學千年,不如開門樂一天。走,隨為師們看看百二山河的麵貌去。”
胡不禪也在那一天,更名為胡步蟬。
八步如一,隻為趕去紫竹身邊的鳴蟬!
他對她的好,雖然略顯些稚氣未脫,但紫竹在陪同他三年起居後,這些最不起眼的東西,反而最是可親可取。
紫竹不依不饒地揪著胡步蟬的耳朵,喋喋地問道:“說,誰錯了?”
胡步蟬揚起晦澀的紅臉,輕輕呢喃:“錯的是我,你幹嘛總拿你的手撒氣,我這耳朵自幼就硬氣,你不覺得疼嗎?”
紫竹聽得鼻子一酸,她真沒想到像他這樣的大儒竟會當著這麼多同門師尊說出最平易近人的暖心話,不由垂垂將手耷拉在胡步蟬嘴邊,輕笑道:“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