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而今邁步從頭越(1 / 2)

知白無力攔阻宗嶽,隻能任由他躬身一拜下去,慚笑道:“殿下,這可哪裏使得?”

雖不知一旁的知行是如何想的,反正自己總覺得這裏麵藏著什麼貓膩,但要說在他們這些酸腐文人身上尋寶,估摸著也是九殿下腦子抽風。

可這話也就是心裏想想,哪是能說出口的話?

“殿下,胡步蟬今兒個已睡下了,要不明天老夫給他一天假陪您?”知白試探問道。

說起宗嶽的狐狸心思,也就比他父親宗澤稍微少了一兩個,什麼時候聽說過他肯做賠本的買賣,他那一跪又不知要鬧出什麼幺蛾子。

知行自上次與上官明德論道而歸後,頓覺世事無常,一代更比一代強,每天除過借酒消愁便是呼呼大睡,至於什麼狗屁傳授學業的活再也不願跟知白多費口舌,如果知白能忙活的過來,他才不懶得過問。

隻是在大白天的時候會經常找個暗角偷窺胡步蟬讀書,那憨厚稚嫩的娃娃臉竟像是隱藏著許多東西,其中便包括自己年少時最美好的回憶。

此刻,他想了想自己除過一條爛命之外已無所牽掛,登時揚起醉意澎湃的老臉,道:“殿下!你要是有不暢快的就說出來,咱這胡子又他娘不爭氣地長了出來,要是你想拔了,趁老夫還未全醒過來,給個痛快的。”

宗嶽皺眉,自知先前做了許多荒唐事情,倒也沒成想會讓這兩人如此猜忌。不過轉身又想,這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可這年頭裏江山改了、本性改了,最難改的便是一旦認定便根深蒂固的思想。

知行知白又有何罪,若真要刨根問底還不是自己所中的果?

“罷了!不饞兒若是睡下,你們也去休息吧。”宗嶽看了眼知白,知白頓時低頭,他又看知行,知行爛醉如泥,揚長而去道:“你們若是想回無極院,這裏為難不住鐵浮屠!”

知白上前一步攙扶住知行,知行被一撮花白胡須摩挲得癢癢,“哇”地一聲吐倒在地,接著不待知白反應,又擰起酒壇子就是一頓猛灌。

“人生在世……杯莫停嗬!”

一向滴酒不沾的知白聞見酒臭味道頓時翻臉,欲要將這不爭氣的同門暗算兩三拳腳,卻又想起剛才的不羈九殿下遠去,兩麵一糾結,再抬頭的時候哪還能看見白衣白馬,街頭巷尾除過幾聲犬吠,別無其他。

“來嘛,陪爺再喝點。”

“起來!再丟人現眼下去,老爺可不幫你打狗。”

“天,老爺都不怕,還怕……狗?”轉眼打了個機靈,清醒道:“狗?狗在哪?哪裏有狗,早些說嘛,嚇死老夫了。”

宗嶽在街頭一角捂著馬嘴,鬼鬼祟祟地伸出了半個腦袋,聽著那兩個為老不尊的師兄弟嚷嚷而去。

良久才慨歎道:“人活在世,左有摯友,右懷美酒,才不白來一回。”

他在路上想了許多,說實話他羨慕父親宗澤,老頭子雖然有些執拗,倔牛脾氣上來了誰也攔不住,但始終有些人挨著白眼會留在他的身旁,或無賴淺笑,或冷俊不禁,亦或者是公然互潑冷水。

可他自己身邊又有誰?無極院裏稀裏糊塗滾爬出來的小夥計胡不禪?聽說那小王八蛋還改了名字,叫胡步蟬,難不成他真做夢想八步趕蟬?

吹大氣,這話我自己都不敢說。想必又是被兩個歪瓜裂棗的老頭子教唆的。

不要臉!

“三更咯!燭火熄,入夜。”

打更的更夫敲鑼,鑼音錯落有致,很入耳。

宗嶽苦笑一陣,又牽著白馬在城中流浪,路過陸府駐足了片刻,想要上前又踟躕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