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顏和江淮安並轡而去後,伍成舟轉身對剩下的幾個兄弟苦笑道:“八弟這個急性子呐!兄弟們在背後都說二哥怎樣怎樣的嚼舌根話,可他的心到底是想著咱們兄弟的,這個我們應該領情。”
霍衛忽地冷笑一聲,“貓哭耗子假慈悲!誰不知道江淮安心通七竅,每一竅又暗藏七七四十九個心眼子?五哥你吃錯藥了不成,竟幫他說話?”
李風水白了霍衛一眼,裝模作樣地掐指算道:“七弟何出此言?剛才若不是二哥出馬,八弟的小命怕就沒了,你難道不知道宗家鐵浮屠的治軍手段?你有時間囉嗦這些小事,還不如早點找老八回來。”
霍衛悶哼一聲,別了眾兄弟揚長而去,但他始終想不通青雲寨曾容納成千上萬的英雄豪傑,哪個手裏沒攥幾條性命,上山後那個快活啊!
人活一世,不就圖個舒坦樂嗬嗎?為什麼放下眾樂樂的好日子不過,要過這寄人籬下看人白眼的惱火差事?他們一定是糊塗了。
巫漠河畔,兩軍陣前。
宗顏策馬飛馳到了最前,江淮安不禁擔驚道:“殿下!”
“何事?”宗顏蹙額道。
江淮安見宗顏愁眉不展,生怕他怪罪起剛才假借號令放了釋瓊的過錯,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不能再往前走了!蠻子狡猾,專門從人牆中的縫隙裏釋放冷箭,咱們這邊許多兄弟深受其害。”
哦?
宗顏踟躕立馬,暗道:“傳聞流星莊裴氏父子箭法通神,此刻若有他們相助......”
但轉眼又想裴放已痛失二子,此刻又昏迷不振,流星莊更是以三千多血肉之軀獨戰武陽城,直至大風卷城城破而至,現今又有何顏麵去勞煩他老人家。
“拿弓箭來!”宗顏不由生悶氣道。
身旁士卒卻無動於衷,江淮安驀地打了個寒噤,眼角一瞥熟悉的小卒,小卒立馬咯噔噔跑去取了弓箭上來。
宗顏並不關心這些瑣碎小事,順手接過弓矢,拿捏三兩下後徐徐放下,冷嘲道:“這是打獵用的嗎?也忒軟了些,換張硬弓來。”
話音剛落,身後登時傳來:“還是由老夫來吧!”
宗顏和江淮安齊齊回頭,卻見一花甲老叟形容枯槁,背後背著一張巨大硬弓,正強自支撐身形抿嘴而笑。
“邙芝傲,不是讓你照料裴老莊主的嗎?怎地這點事也辦不好?”宗顏雖然暗喜,但口齒之中不免責備幾句邙芝傲和劉勁陽,當然更多的是對年少還不及處事的宗嶽識人斷麵有些擔憂。
遍觀他口中的離殤和青雲子弟,皆是虛有其表的泛泛之輩,不知當時他是怎麼練兵過來的?
裴放對身邊失色的邙芝傲一笑,蠟黃的老臉上盡是客氣,說笑道:“原來你是叫做這麼個名啊!一路上老夫實在無力說辭,還望小老弟萬勿怪罪才是。邙姓在中原罕見,敢問小老弟是......”
邙芝傲見他身邊遭此巨變還能待人如此從容有禮,瞬時敬佩道:“不敢欺瞞老莊主,在下也是北海人氏,隻不過......”
他想說他自幼家逢巨變,但話到嘴邊又怕傷到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登時暗自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