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顏擅長使刀,一套淩厲刀鋒大都是在千軍萬馬中曆練出來的,當然還有不可磨滅的剛烈勇氣。
但司徒劍雄的劍法幾經封神,劍泛寒光,劍氣闊達數裏,所過之處無不百花折腰,草木伏倒。
“劍祖高陽調教出的徒弟,委實不凡啊!可惜就是用不到正道上,若是高陽還在世間,定不容次子如此為非作歹。”宗澤悵然說道。
念及高陽枉死北海亂軍更屍骨無存的時候,宗澤雖是王侯將相,倒也不禁萌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蘊意。
劍氣如猛虎下山直在山坡劃出一道長痕,淩空飛舞的新芽懶散分開兩邊,唯有飄無蹤跡的塵土窸窸窣窣蜂蛹在大軍之中。
“不妙!”宗澤獨臂揮打著塵埃,澀聲急呼道:“小心……”
但對敵經驗再怎麼豐富的他,終究抵不過歲月的蹉跎。
提點的吼聲還沒有落下,司徒劍雄的長劍已滴溜溜繞著他的身軀轉了三四匝,他忽然雙手一撮劍柄,刹那間在宗顏麵前竟多了十來把劍影,頓覺身心俱疲。
一股涼意剛衝在心頭,忽而又多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長劍貫穿了他的右臂,劍身一半以上空蕩蕩地耷拉在宗顏的胳膊上,妖刀已然墜地搖晃。
“啊,痛煞我也!”宗顏再也不顧毀不毀人前風光,仰天呲牙沉吼道。
司徒劍雄目光如炬盯著宗顏,冷冷地笑道:“這一劍是替我爹刺的,若無你們父子迫害,他也不至於客死他鄉,死不瞑目啊。”
這話出口,登時讓千軍萬馬回轉過來,齊齊怯懦地望向宗澤,似乎都在期待著宗澤出馬施以援手。
在眾望所歸之下,宗澤隻能跨上寶馬行至軍前,揚手喝停道:“他也死了嗎?”
此刻,司徒劍雄正悲痛欲絕,忽聞宗澤言語,不由自主地變臉啐道:“看來死在你手底下的人著實不少!想必就連崇光小兒慘死叛軍之中,也少不了你老的謀劃吧?!”
這些話倒也不是司徒劍雄憑空捏造,在武穆大小州郡甚至國都蒼梧都有流言蜚語傳揚,隻不過礙於宗家現如今家大業大,無人與之能抗衡,否則,早就被人再次送上金鑾殿開辯聲討,興許還有滅門的危機。
但這些隻能是閑餘人士的空想,現在這世道外麵雖亂得不可開交,可武穆國內倒也連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細細思之,還不都是宗家掌權後穩定大局的功績?
因此,這紙有時候也是能包住火的,隻是得看它到底有多厚,能包得住多久罷了。
“久聞司徒尚書盛名遠播,十五歲隨父入宮麵聖得‘靈通之童’美譽,其之才華一度讓百官文物結舌瞻望,二十歲殿前應試獨占三甲榜首,武穆前後百年僅此一人,了不得!”宗澤細數司徒襄青年俊傑的事跡,句句誅心,直入司徒劍雄腦海。
司徒劍雄兀自歎息一聲,悠然道:“他本是我司徒家百年難見的奇才,自他之後,怕是再也難找個似模似樣的人物了。”
宗澤也不打斷他的說辭,頷首道:“他每隔五年必有升遷,在武穆也被傳作一時佳話。從京畿校尉到吏部侍郎,從吏部到兵部,再將兩部合二為一統籌而握,何其壯哉?”
他麾下的眾將乍聞武穆竟出此奇人,當即各自心有振奮,聽老王爺闊論一番,才覺大好光陰無不浪費在軍營之中,倘若有朝一日也能以文觀武步入朝野,才不負在這世上白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