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嶽夫妻二人不約而同轉身,望向一起從小到大生活過來的這片土地。春陽下,誰家不是男耕女織,垂髫閑笑,一片生機。
但願天下都是這樣的淨土!
宗嶽踟躕許久,率先啃聲道:“就送到這裏吧!”
趙飛燕噎著嗓子稍微嗯了一句,別過頭不忍再視,宗嶽見狀不免流出一絲苦笑,清嘯之中,一道白芒自高而下落向城外。
“你要小心呐。”趙飛燕嗓子刺出一陣破音。
可十來騎勁旅齊奔的動靜,似乎早已蓋住了一切,這縷相思情誼也隻能暫且擱置心間,流露給括蒼八方荒野而聽。
宗嶽火速趕赴南荒就是要為宗澤助一臂之力,所以兵貴神速,不願貪多,臨行前就帶了青雲寨的五位當家和慕容荻。
其他人均留在了括蒼,隨時聽暫時統領大軍的宗闊調度。
趙飛燕目送丈夫消失在關前,心中牽掛卻仍自起伏難平,一瞥身旁的葉秋,道:“還傻愣愣地站在此處作甚,你以為宗家的媳婦有這麼好當?”
葉秋登時怔住,癟著嘴似乎極不情願和趙飛燕強上幾句,輕語道:“知道了。”
望著她落寞又笨拙的走姿,趙飛燕在心裏不禁泛起一絲苦笑,破天荒不忍了起來,又念及家中一切早已安排妥當,忽地喝住葉秋:“聽說桃山那邊現在已開花了,其景可是咱括蒼一絕,有沒有興趣一起遊玩一圈?”
對此,葉秋大為好奇,悶著頭皮嘟囔道:“嶽哥哥剛走,你就要著急變著法丟棄我?”
趙飛燕暗叫這孩子多心,既然不能以王妃身份震懾她,也就隻好自降身份笑臉相迎,道:“走吧!我若將你丟在那裏,還不被天下士子們戳著脊梁骨罵死。”
“說的真誇張,現在天下間那個不要命的敢去觸你的黴頭。”葉秋心裏雖是千百不願和她單獨相處,但人在屋簷下總是有些“盛情”難卻,硬是硬著頭皮和趙飛燕徒步上了桃山。
趙飛燕知道葉秋性子倔,兩人之間的嫌隙怕是不會在一時半會消解,所以一路上並沒有表現地太過於熱情。
長途漫漫,桃山位於括蒼西陲,每天的日照並不算充足,直至春末都會有積雪皚皚覆蓋,不過這也和其他因素有關。
上山的路是條柴夫們披荊斬棘而開的羊腸小路,險要倒也說不上,卻也能算是陡峭,站在山腰向下望括蒼郡的林立屋舍,完全就像是棋盤上黑白不分的零星十來顆棋子錯落。
“糟了,她不會將我要推下去吧!我可真傻,早就應該知道這人靠不住的。”葉秋想到這裏,再也不敢不安分地與趙飛燕頂嘴了,雖然她也曾在獨孤錯那裏學過幾招劍術,但倘若要站在這兒使將起來,無疑沒多大的把握。
趙飛燕走著走著忽覺不對勁,轉身看時葉秋已落後自己一裏之餘,苦歎道:“又怎麼了?”
“沒事,就是乍看那邊的風水還比較好。”葉秋破例笑著回答。
趙飛燕何其聰明,心思兜轉之餘已將葉秋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頓時沒好氣地道:“才走一半路,爬山講求一個心平氣和,你若靜不下心,勢必是要出些幺蛾子的。”
這話一出口,葉秋登時傻眼,心想:原來她是打心眼裏起要我知難而退啊,夠毒!可我哪能讓她輕易如願?
冥想之際,趁著趙飛燕坐在山岩上休息的片刻,已快步趕上,再也不甘落後於人。
山下的人都說山上的風光好,但葉秋卻不願苟同,因為山上空空如也,什麼桃花盛開百鳥爭鳴,一樣都沒有的。
反而涼風卷落雪,甚是淒冷。
零星遍布著幾株桃樹,樹上的積雪隨風不時墜地飄搖,如此荒蕪景象別說欣賞,就算是身臨其境,葉秋都要想法子逃之夭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