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看什麼看?爺倆都是小氣鬼!”宗曉白了吳浩然一眼,撕扯住他的衣袖幾經到肉,忿忿嘟囔道。
吳浩然自是被她這般呼來喝去慣了,但吳韶華見狀甚是不悅,許久才回過神來,拱手賠罪道:“末將不請自來,還望大將軍海涵。”
海涵?
我們哥幾個沒出生的時候,這滿院子都已遍布了你的腳印子,那時候聽人說你是何等的趾高氣昂,這會倒知道客氣了。
真是言不由衷呐!
可這話也就在喉嚨處滑動幾下,順便打打牙祭,宗闊決計是不敢對此人大不敬的,頓時含笑讓座道:“吳叔,咱們多年不見,沒成想您老還是這般風趣哈!快快上座。”
吳韶華似是想起些往事,臉色忽而沉重忽而舒展,好一會才擺手道:“闊兒,你們這輩人也就數你最為懂事,但你我身為將者,就該知道獎善罰惡之後還有尊卑高下之分。”
宗闊頷首再笑。
卻聽他繼續說道:“既然你選了尊卑,我選了高下,咱們爺倆與其各執己見,還不如出門席地暢談的好。”
“一切皆依著叔父!”宗闊望著門外,略微一怔,下禮恭迎道。
而吳韶華就像是一個許久不出樊籠的倦鳥,高大威猛的形態下總不可避免地會顯出一絲絲困倦乏味,出門在台階旁撩起衣衫就座,望著五年內王府天翻地覆的改造,不禁慨歎道:“老王爺戎馬一生,軍中俸祿從來給自己一分不留,老年後總算會為自己考慮了。難得,實屬難得!”
在這點上,宗闊毫不避諱地頌揚道:“他的確是個好將軍,也是個好父親。”
頓了頓,對吳韶華也同樣口吻說笑道:“叔父,也是如此。”
哈哈哈!
“你小子啥時候也成了馬屁精?”吳韶華聞言,想也不想地豪邁大笑道。
宗闊慚笑不止,擺手之際已有人端出兩壇美酒。
吳韶華卻起身攔住,道:“一聞就是好酒,既是好酒何必打開浪費,末將這次前來並非飲酒話家常的。”
宗闊見他說話閃爍不定,似有難言之隱,便問道:“叔父,此際並無他人,您有話便直說罷了。”
從正午到黃昏,吳韶華總盯著陰霾下的紅日發呆,直至紅日光彩全無,才道:“實不相瞞,末將想去帶犬子去趟西戎!”
“什麼?”宗闊騰地站直了身子,驚疑道:“我是說......您去哪......做甚?西戎和武穆兩國......”
吳韶華嘿笑起身,拍打著衣衫上的塵土,道:“我曉得利弊,但我吳家枯塚遠在西戎,我父子二人好些年未曾掃祭了。人老了,有時候總會想些葉落歸根的事情!”
“這......”宗闊不由地為難起來。
夕陽西下,宗闊挽留住了吳韶華,兩家人坐在一起用過晚飯後,宗闊才下決心道:“叔父,此事幹係重大,容我先向父王稟告再議。”
吳韶華負手而起,直出大門而去,揚聲道:“也好!咱爺倆似乎都是好麵之人,我就給你半個月時間安排。若是半月下來,王爺沒有什麼訊息傳來,還望殿下行個方便。”
一連串的請示,卻像極了坦誠命令,根本容不得宗闊思考其他,登時隻聽宗闊怒喝道:“都愣著作甚?火速飛鴿傳書老王爺!”
抬頭間,皎月隱浮雲,不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