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然見酒樓起火,登時像是心急如焚一般,但此刻掌權的宗闊並不為所動,若不是宗曉上前絮叨幾句,宗闊根本看都懶得看他幾眼。
“哥,那家酒肆的酒可是九哥平日裏最喜歡喝的,以前他和梁三壺......嗨,提他作甚,如今的梁牢頭怕是已經化作骷髏了。”宗曉壯著膽子拍醒熟睡的大哥,繼而失色說叨道。
在宗家,門麵上看是宗澤是主心骨,但實際上誰都是圍著宗曉打轉,如果她若有個不樂意的時候,不管是上三品的將領還是雜七雜八的小廝,鐵定討不到什麼好處。
對此,宗闊雖鎮守邊關久不還鄉,但耳濡目染倒也有幾分後怕。
要是這宗家的掌上明珠哭將起來......
宗闊長長籲了口氣,起身弓腰,憐惜般地安慰著小妹,柔聲道:“不妨事,有大哥在哩!”
“酒肆的火燒得蹊蹺,我已經暗地裏差人查明了。隻是今兒個鐵浮屠正在操練戰術,一時半會我也找不到些合適人選救火啊。你們又何必為難我了?”
冷麵兒氣急反笑,轉身正要出門,卻撞見一黑臉漢子,登時不住地向後退去。
那人生的極其雄壯,體態高大,虎背熊腰,尤其是那一雙攝人魂魄的眼神頗為犀利,就連宗闊兄妹見狀也不由躬身參拜起來。
“吳參將!”
那人陰著臉打量了片刻,倏地展開笑容,邁開渾厚的嗓子,塞乎乎地道:“好孩子,快起來!我沒參拜你們,卻讓你們拜我,這......成何體統?”
“闊兒都長這麼大了?這是宗曉?小別幾年,真是越長越像當年的王妃了。”
說話的人正是冷麵兒吳浩然的生父吳鼎,字韶華,在宗嶽和吳浩然被放逐出武穆的那一天起,他也不免獲罪,從老王爺的虎賁驃騎將軍直落布衣,若不是其他眾將告勉,他早就被有心之人打發充軍了。
在一切軍權財物被洗劫一空後,吳韶華並沒有因此而抑鬱失常,反而更是靜下心來翻閱名家典籍,但在軍營出身的他自始至終都沒忘記軍旅中的作息時間,每天都會嚴於律己。
因此,一度五年光陰飛逝而過,他並未消減分毫,反而體態更加健碩了許多,絲毫不像宗澤、落黑白之流蒼老的蒼老,病逝的病逝。
“老朽奉王爺誥命!已盡去戴罪之身,後半輩子總算是不用成天對著四壁發愁了。你們幾個先聊,我去給王爺請安去!”吳韶華一臉激動地道。
宗恪心裏暗笑一通,急忙上前勸道:“吳參將,這些天是去哪裏了?難道尚不知我爹已自提大軍去南荒平叛了嗎?”
見兩人再扯起家常,冷麵兒跺腳疾呼道:“爹,咱們時常喝酒的酒樓......快要沒了!”
怎知吳韶華滿臉平靜,冷哼道:“你這白麵孽畜,好沒出息!成天就知道吃喝玩樂,括蒼的上等酒家還少嗎?若不是你每每沾你老子的光,你老子我每天肯定大魚大肉還能喝好酒,一月下來還能剩下半月米錢。”
宗闊並不吃驚,因為隻要是上戰場建立功勳而隱退下來的鐵浮屠,他們一月的滋補費用幾乎是正常士卒的十倍。好酒好肉幾頓米錢,那還不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如此看來,這名頗好聚眾豪飲的吳參將也懂得收斂了。
“酒沒了可以再釀,樓沒了也可以重建,隻要人活著,剩下的一切該有的總會有的。”吳韶華繃著臉對兒子告誡了一番,又轉身朝宗曉笑道:“煩勞郡主陪他出去走走,末將還有些話要與大將軍戲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