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自知時日無多,所以想趁此之際,再臨陣討伐一次那些卑微螻蟻。”宗澤哽咽道:“可以後怎麼辦了?家裏一應物事總該有個人操心才是,你九弟年幼,卻深得你們幾個做兄長的擁戴,所以為父打算選他做繼承。隻是......”
宗顏乍聽老父囉嗦言語竟像是安排後事似的,當時就著急道:“爹,切莫說這些胡話,有孩兒一口氣在,定會保九弟妥當。”
他說了句熱心話,但宗澤似乎並不以為意,道:“三兒,你在外領兵作戰的這十幾年,為父很是欣慰。但如今......唉,為父未經你允許為你臨時抱佛腳尋覓了位劍術大師,不知你......”
宗顏搖頭,直接拒絕道:“爹,我不學劍!也不怕實話告訴你,自打你我這臂膀被劍所傷後,我便發誓這輩子不動刀劍了。”
“蠢材!恁得愚蠢。”宗澤翻臉啐道:“盡說些沒骨氣的糊塗話。”
“比起為父手上沾惹過的血腥和背著的人命,這條臂膀又算得了什麼?如果獨孤錯當年不斬斷它,很可能咱們家早就被崇光夷為平地了。”宗澤回憶往昔時光,種種惆悵盡皆展示在滄桑上。
對此,宗顏不得不認可,依著武穆前麵幾位功高蓋主的將門英豪,似白衣卿相這般神一樣的人物還能尚存,無非就是一個奇跡。
可誰又知道在這背後又藏掖了多少為將者的心酸和落拓,如果仕途順利,誰又甘願墮落蒼山,麵對群犬狂吠隻得韜光養晦了?
“爹,這次......是你的主意,還是獨孤先生的?”宗顏問道。
宗澤不再和他細談,揮袖擦幹眼淚,苦笑道:“如果我說是獨孤錯親自找上門,你信嗎?”
“我不信!”宗顏搖頭之際,已獨自踉踉蹌蹌下地,穿起鞋子站直身子。
這一切,宗澤都看在了眼裏,暗歎:“此子乖巧沉重猶勝武功,總算有人可以彌補九兒的冒失了。”
這一天,獨孤錯再度穿了新衣,剃了胡須,連帶一頭蓬鬆的亂發也被人打理地井井有條,一點也不想年輕後輩所認識的瘋癲劍神。
宗顏邁著沉甸甸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遠處台上高座的獨孤錯,直至身前欲要拜倒,卻被獨孤錯攔住。
獨孤錯樂嗬笑道:“先前你九弟聰慧刁鑽深得我心,可因種種機緣不當,最後終究沒做成師徒。此刻我那徒弟被人囚禁,私下裏我也曾想過單槍匹馬搭救,可又想著若是運氣不濟,我這一身劍術怕是就要絕在此處了。”
“知道你念著英雄氣魄不願低頭,我和你爹年輕的時候,何嚐不是似你這般?你也不用為難自己,咱們走個虛擬的形式,有這十萬英豪作證,你我誰也不怕誰將來耍賴不是。”
這一通話說的極為繁瑣,卻每一人嫌棄,相反每個人都聽出了獨孤劍神勢必踏破南荒的信心,當然還有命運不濟後的忐忑與失落。
就在獨孤錯轉身的刹那,卻聽身後傳來一陣響聲,反身再看時,宗顏已跪在地上,拜道:“師父!”
獨孤錯折身扶起宗顏,瞅著他的左臂道:“承蒙你屈膝拜我為師,為師甚是歡喜!天罪名劍已在宗嶽手中,再讓為師拉下臉皮討回決計是不可能的,但最近為師自創出了一招無形劍氣,倒也可以傾囊相授於你。”
“隻是學不學的成,怕是還要靠諸多機緣!”
宗顏頷首笑道:“還是沒有形跡的劍法好些,空手斷白刃,那可是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本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