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用過後,宗嶽和雪峰就先去睡了,留著蔣英和蔣廷淵父子還在客廳裏輕談。
次日天明,宗嶽起了個早,正遇上收拾行李的蔣廷淵,蔣廷淵打招呼道:“起來了!這是為你們置辦的行裝。”
宗嶽是第一次來百草坪,在這裏人生地不熟,但除過年邁昏庸的蔣英之外,其他人還是蠻有待客之道的。
眼見蔣廷淵安排食宿,又置辦行裝,當即對著眼前的三個大包袱笑道:“蔣大哥,你這真是要出遠門啊!有必要收拾這麼多東西嗎?帶點細軟即可啊。”
蔣廷淵摸了摸老臉,慚笑道:“父親說,出了門,外麵的東西都很貴,家裏的東西實惠還好用!”
一時間,宗嶽真想說叨點不三不四的不中聽話,可話到嘴邊不禁想起了自己年邁的老父,此刻會不會也在城門口冒著飛雪,期待著他的孩子歸來。
“不消說這麼多了,快去洗漱,然後咱們用完早飯就趕路。”蔣廷淵似是生怕這中間出了變故,一個勁地催促道。
宗嶽和雪峰洗漱後,隨便用了點早飯,然後各自背了大包袱準備出門,自始至終都沒見蔣英出來相送。
倒是那嫵媚女子無時無刻不跟在蔣廷淵身後,蔣廷淵出了門,直嚷嚷道:“回去吧!父親既然允我娶你過門,我自不會拋棄你的。我出門辦事,帶你......不方便。”
嫵媚女子搖身一擺,掩麵而泣進了門。
蔣廷淵歎了口氣,望著偌大的百草坪,如釋重負地道:“總算是離開這些麻煩了!”
雪峰自覺拿人家的手短,問道:“令尊人了?如此熱情待我們,不去道別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蔣廷淵嗬嗬一笑,催馬前行了一裏,調轉馬頭,道:“有什麼說不過去的?見了他,更說不過去。何況,你說的很過得去啊。”
饒舌之語,本就不是雪峰所長,隻得悻悻策馬而行。
宗嶽聽出了些端倪,猛地回頭向屋頂望去,卻見正有半顆頭耷拉在屋簷旁,須臾又縮了回去。
再望一眼置若罔聞的蔣廷淵,想起當日宗澤送別的刹那,低頭慚笑:“可憐天下父母心呐!”
馬蹄行走在雪地,簌簌聲音不絕於耳,行了半天光景後,蔣廷淵要先去黑風寨拜祭故人,不得不與宗嶽他們辭別。
“你們要去拒北城,沿著這條官道,再行一兩個月就可以到。”蔣廷淵最後還不忘殷切指道。
宗嶽頗有感懷道:“蔣大哥,若是此去能洗清冤屈,將來有時間,隨時可來括蒼作客。”
蔣廷淵捋了捋馬頭上的鬃毛,嗤笑道:“蔣大哥年紀大了,走不得遠道,還是你們來百草坪的好。再者說,處理完這檔子事後,我也該對那娘們有個交代了。”
說完後,他獨自驅馬前行,自言自語道:“既知年老愁事多,又何苦長大來哉!”
宗嶽和雪峰互相對望一眼,不約而同躬身向蔣廷淵拜別了一番。
行了大約近兩個月,一路上各種風雪天氣交加,宗嶽和雪峰的行程終究要減緩許多。
“又是這鬼天氣!”宗嶽埋怨道:“前麵似乎有家院落,咱們今晚怕是又要叨擾別人哩。”
雪峰拍了拍後背上鼓鼓的袋子,笑道:“放心,咱們又不是吃霸王餐的。”
遠觀還是處挺別致的院落,但近前一瞧,原是處破落的不能再破落的茅屋,一點也算不上豪奢。
不過,在茫茫雪原之上,有這麼一處居所,倒也不失為一種修心養性的場所。
“有人嗎?”宗嶽率先下馬,叩柴門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