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招百餘,兩人各自飄曳在深淵岩壁處落腳,嘴上雖是譏諷不斷,但暗地裏呼吸吐納運功,誰也沒有落下。
“宗小子,人生在世,家國本不足論!念你年紀尚淺,老夫就與你悖論一番。”樊聞仲自負身兼百家之長,儼然有倚老賣老之勢。
宗嶽暗想,這老烏龜定是急切之間破不了我,才想起拖延時機以求勝算,雖也是畫蛇添足,但此刻出手未免遭人話柄,還不如聽他一言,權當解乏。
當下說道:“你有話便說!”
樊聞仲欠身一笑,麵容卻依舊僵硬,提聲道:“老夫在高論之前,先且問你三個問題。”
宗嶽無動於衷,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樊聞仲無可奈何,心裏臭罵這小子倔驢,道:“西戎比武穆何如?”
西戎雖落座於塞外不毛之地,但近些年來,無論從兵力還是國庫儲存來看,都和武穆有相持不下的勢頭,反觀武穆,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各地山匪禍亂不斷,長此以往,還真說不上誰強誰弱。
想到此處,宗嶽悶聲答道:“半斤八兩。”
樊聞仲得此結果已是意味,不由竊喜,再道:“那你宗家在武穆地位如何變化了?”
這話就像是一枚鋼針,指戳宗嶽死穴,麵容慘淡的宗嶽極力掩飾著表情變化,自欺欺人道:“如日中天!”
樊聞仲嗬嗬一笑,也不點破它,這讓宗嶽更是心血跌宕難熬。這些年,宗家在武穆的地位是上升了許多,但這都源自於宗昊在朝中的把控,可饒是如此,一家人到頭來終究避免不了慘淡收場的命脈。
“那......你覺得你八哥宗昊人品如何?”樊聞仲根本沒打算讓他從迷茫苦澀的現實中走脫,而宗嶽也按部就班一步步陷入在了樊聞仲的刁難之中。
宗......昊?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若論行軍打仗和證據謀劃,不得不承認他是把好手,否則以老王爺宗澤的玲瓏心思,決計不可能將偌大個國家留在他的手裏。
可一個人如果有了實權,他的某些心性也就會發生變化,也許是得到的太多,更怕失去吧!
他什麼都可以做,就是不該欺騙紅葉。
這是宗嶽致死都不會原諒的事!
但在外人麵前,他終是不忍傷及父兄顏麵,張口道:“宗昊半生有功有過,功大於過。你待怎樣?”
樊聞仲似乎是氣息順暢許多,忽地腳底一轉,向宗嶽直撲了過來,宗嶽被他亂了心神,險險避開了樊聞仲那一重擊,但胳膊還是被勁道掃了一處,倍覺麻木,繼而生疼。
“老不死的狗東西,你還能要點臉嗎?”宗嶽雜亂的思緒因憤怒,瞬時平靜了許多,躍向丈高的平台後怒叱道。
樊聞仲隻是簡單一句,兵不厭詐。
旋即,兩人大顯神威在岩壁上展開追逐打鬥,三十餘招之後,宗嶽漸漸覺得體力不支,樊聞仲也是老臉通紅。
宗嶽抬頭向上空望了一眼,但見山頂離他們不足兩丈,忽然發現不遠處有一積雪崖台,不禁喜道:“樊聞仲,你敢來此處與我再鬥嗎?”
時值此刻,樊聞仲已記掛不得他那手底下的幾十萬重兵在拒北城戰況如何,心想:今日若折服不了這小子,就算是輕鬆入關,也是茫然無味的事。
一念此處,倏爾冷笑:“有何不敢!”
說話間,人已迎著宗嶽飛了出去,老驥伏櫪誌在千裏,怕就是這種人的專用詞吧。
宗嶽與他在雪地裏,先是拳腳,後用劍法,最後比拚內力,始終不能傷樊聞仲分毫,心裏不禁有些著急,心裏翻滾的除了一腔熱血,也就剩下了“老不死的大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