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吃冰激淩”白哲瀚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一邊把車開進了旁邊一個酒店的車庫。
小時候薑蓧蓧隻吃過冰棍,最好吃的是奶油味道的,隻是在外國的兒童小說上看過冰激淩的描寫——草莓冰激淩,然後拿去問方如香圖片上堆起來像牛糞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喝可樂也是一樣,有一天在孤兒院時方如香叫幾個小朋友一起坐好,每個人的小杯子分了一杯黑色的液體,說是好喝的東西。當時薑蓧蓧哭著不肯喝,還一邊嚷嚷說“這是中藥”,等喝下去的時候才知道味道不錯。
白哲瀚嗬嗬笑了,“真可愛。”
薑蓧蓧抬頭眯著眼睛看看他,是逆光的角度,他的輪廓如此模糊,五官是黑色的,笑起來真溫暖。
走到冰屋,白哲瀚叫了一桌子的甜品和冰激淩,自己並不吃,薑蓧蓧懷疑他怕胖,一心一意對付那些甜美可口的圓球狀的彩色雪球。
“這幾天有沒有想我?”白哲瀚盯著她的嘴。
薑蓧蓧點點頭,舌頭一圈都是冰激淩,“想了,想了。”
白哲瀚看著她的牛仔褲,似乎有些破舊,順便說了句,等下我們去逛逛,買幾件衣服給你穿。
時裝店一家接一家,裏麵的冷氣與外麵的高溫形成鮮明對比,薑蓧蓧像個芭比娃娃一樣任由白哲瀚打扮著。
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白哲瀚愣了,“這次所有的試藥者都走了,隻有你一個人勇敢的留下來,你這麼可愛,我很喜歡你。”
從衣服到鞋子,買了一大堆,薑蓧蓧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被他的手牽著,進出一個又一個商店,直到根本提不動才罷休。
去拿車的時候,白哲瀚抬頭看看高高的樓,說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那是一個星級酒店,裏麵的豪華套房有一張很大很柔軟的床,薑蓧蓧像條赤裸的魚糖在上麵。
白哲瀚欣喜的觀察她身體的變化,從肉色到粉紅,身體的小膨脹和那些充滿甜腥氣息的液體不斷滲出。
“告訴我,你現在心裏的想法。”白哲瀚的手指小心的分開薑蓧蓧的腿。
他靠的很近,薑蓧蓧有點羞恥,兩腿之間感覺涼颼颼的,不太喜歡這樣。
長達二十分鍾的提問回答終於完畢,白哲瀚體貼的親親她的臉,身體壓了上去。
薑蓧蓧在他持續的動作裏忽然感到腦子一片空白,她緊張極了,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身體裏好像有一隻野獸在咆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感覺,隻是看到白哲瀚濕漉漉的背上留下自己的爪印有點內疚,有點摳破皮的跡象。
晚上還得回醫院,在酒店套房的廚房裏,白哲瀚光著身體在做三明治當晚餐,很精致的三角麵包,第一層是煎小牛肉餅,細細的撒了黑胡椒,中間夾著一層玻璃生菜,抹了草莓醬,金黃色的煎雞蛋咬下去,溫潤的蛋黃流到嘴裏,順著喉嚨滑下去,是味覺的盛宴,最頂層的番茄給了這個三明治明豔的外表,好看的東西才會讓人產生想吃的欲望。
薑蓧蓧從沒感覺這麼餓,狼吞虎咽的吃了個幹淨,像隻小狗一樣舔舔嘴巴,我吃飽了。
從酒店電梯出來,天已經黑了,停車場的角落有幾隻流浪貓淒涼的叫著,有些是小貓。
一輛麵包車開過來停在旁邊,從車裏滾下來一個人。麵包車忽的就開走了。
立刻有人圍了上去,薑蓧蓧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霓虹燈照著那個人,頭發亂七八糟的散開。
安畫!
是安畫!
她的嘴唇烏黑,被縫了起來,眼睛睜的很大,眼皮使勁向上翻著,脖子和頭僅連著一層薄薄的皮,連著那些七零八落的喉管。
地上沒有多少血,大概流幹了。
有人打電話報警,說有輛無牌麵包車丟了一具女人屍體下來,叫警察趕緊來。
白哲瀚捂住薑蓧蓧的眼睛,“不要看,晚上會做噩夢的,我們現在回去。”
薑蓧蓧含著眼淚,上了車。
安畫死了。
一整天,腦子裏都在反複的閃現安畫的慘象,不知道她的父母知道了會怎樣的心情,說到底,女人還是不要出來混比較好,找份普通的工作,嫁給一個風光的男人,低眉順眼的伺候公婆後,有得一點時間還可以跟姐妹們打打麻將,做做美容,逛逛商場,老公回來以後揣摩著他的臉色,偶爾也可以驕傲,那是他在用動物般的眼神乞求交配的時候。
晚上白哲瀚過來陪了一會兒床,陪薑蓧蓧看電視,笑的七零八落,沒有人進來打攪,送藥的曾媛一句話都不說,意味深長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把東西放在門口。
薑蓧蓧帶著勝利的眼神看了看她,晚飯基本上沒有吃,最好的朋友死了,誰還能吃得下東西。也許是傳銷團夥的人,這幫千刀萬剮的東西。
白哲瀚站起來,給她推針,他知道薑蓧蓧在看他,抬頭對她笑了一下。
因為這一笑,肌肉的酸痛也算不上什麼了。
“明天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白哲瀚收拾了東西看了看外麵的天氣,看起來不會下雨。
再也沒有比睡不著更難受的晚上了,明明身體很累,就是睡不著,身體裏有一萬隻小蟲在鑽,從心到肺,從腸到胃。
淩晨的時候,隱約覺得自己床邊有個人站著,隻是個黑色的影子,不說話,就這樣看著自己。
這裏是醫院,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也許是遊蕩過來的剛死的人的鬼魂,院子外麵有人在放鞭炮,劈劈啪啪,是慶祝還是哀悼不可知。
睡到中午的時候,曾媛進來了,例行量體溫後丟了一個大袋子放在她床上,“白醫生吩咐你穿上,三十分鍾以後他會來接你。”
薑蓧蓧坐起來打開袋子,曾媛好奇的看,是一條漂亮的長裙,米色柔滑絲綢,吊帶上布滿了立體小朵玫瑰,玫瑰的中間鑲嵌著閃閃發光的水鑽。
“試試吧。”曾媛的臉上閃過一絲嫉妒,“挺貴的。”
薑蓧蓧站在鏡子前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女人就像一枚糖果,誘人的是包裹在糖果身上的花花綠綠的糖紙,至於是什麼滋味,隻有打開糖紙才能嚐到了。
從醫院出來,穿護士服的曾媛哀怨的看了白哲瀚一眼,薑蓧蓧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