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總算不要呆在可以悶死人的醫院裏了,聽白哲瀚說晚上朋友有個聚會,他想讓她出席——作為自己的女朋友。
薑蓧蓧躺在美容院的床上,臉上覆蓋著厚厚的死海泥,隻留兩個眼睛和一個嘴巴,薄荷香薰的味道催人入睡。
做美容的女孩說,你男朋友長的真帥。
於是薑蓧蓧吃力的帶著小小虛榮說道,“很多女孩喜歡他。”
下午四點才開始做頭發,斜著的發髻上插了一支翡翠綠的蝴蝶簪子。
白哲瀚來接她的時候有點震驚,薑蓧蓧很美,可惜沒有一雙配得上這條裙子的鞋。
到商場去買鞋子,那是一個唱戲的比看戲的多的那種奢侈品商店,GIUSEPPEZANTTIDESIGN水晶鞋熠熠生輝,薑蓧蓧十分喜歡那斜著的像樹葉一樣的水晶。
包包也要配,同色係的swarovski晚禮服包閃爍著誘人的光芒,正猶豫著要不要買,白哲瀚說道,“手袋就像女人身上的第二套衣服,質料、款式都透露著女人的品位和地位。那藍心湄不是說,不管你頭發再髒,臉再油,衣服再臭,隻要你身上背著一款名牌包,你的身份就不會降低。就連你去逛名牌店的時候,服務小姐也會對你畢恭畢敬!”
再看看自己,薑蓧蓧忽然覺得有種幻覺,旁邊是白馬王子,自己就是穿上水晶玻璃鞋的灰姑娘。
白雪公主常有,灰姑娘不常有,公主落魄後還是公主,灰姑娘穿著水晶鞋還是灰姑娘。唯一不同的是白雪公主夠不夠白,灰姑娘夠不夠灰。
車開的很遠,幾乎到了郊區,穿過海邊,人越來越少,車也是。薑蓧蓧有點不安。
白哲瀚騰出一隻手來握著她的手,“很快就到了。”
是一棟漂亮的私人別墅,門口停著的小車華貴的在燈光中裝飾著空曠的停車場,門口警衛敬禮,伸出手來檢查請柬。空氣中潮濕帶著些陌生的味道讓薑蓧蓧全身發抖,關鍵是那身行頭讓她覺得很不習慣。
一個彬彬有禮的男人帶著他們穿過鑲著油畫的長廊,步入大廳,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有認識的人過來打招呼,廳的周圍都是些好吃的,薑蓧蓧咽了咽口水,不敢四下探望,隻是感覺這裏的男人很年輕很帥,女人都很高很漂亮,一個個身上都香噴噴的——當然自己身上也是,晚禮服包裏就有一瓶小香水。
薑蓧蓧隻是其中的一員,沒有像偶像劇裏的灰姑娘一樣變身後引起眾人的轟動和關注。
一個老人從樓上下來,頭發雪白,很開心的樣子看著一群人。
音樂停了,大家都看著那個老頭。
“這是你們年輕人的夜晚,玩的開心點吧。”老頭笑著拿著香檳顫抖著打開。
薑蓧蓧覺得他很麵熟。
那個看起來麵熟的老頭等party結束的時候薑蓧蓧才想起自己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原來是在電視上,穿的衣服不一樣,在電視接受記者采訪時很嚴肅的告訴這個城市裏違法的人說自己將用鐵的意誌來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當時薑蓧蓧手腕上還吊著點滴,心裏一陣激動,真好啊,把那些壞人統統抓起來。
老頭喝了一口香檳就上樓了,在眾人的掌聲中緩緩的在每個人的頭上掃過。
身邊的音樂變得曖昧,燈光變得迷離,有人點了熏香,像極了一種花朵的味道,薔薇或是睡蓮,吸入後的舒緩氣息,世界很虛幻,人生很短暫,這個瞬間他握著我的手,這樣的溫暖而安全,可惜這一刻,再也不會重來,每個片段都會變成回憶,在現實麵前,回憶妥協,在誘惑麵前,身體妥協,在妥協麵前假裝選擇性失憶。
不想記得這個晚上,薑蓧蓧覺得不僅僅是恥辱和驚恐,還有心裏的那些空洞,瀕臨死亡的那種絕望,身邊卻沒有人可以來幫忙。
白哲瀚摟著自己慢慢的跳舞,旋轉。
燈光和音樂都停了,四周一片漆黑,起初以為是停電,薑蓧蓧四處喊著,白醫生,白醫生。
被抱住了,身上的味道卻是陌生的,陌生男人的手指上擦了難聞的液體,一吸入就癱軟在地。
半醒半夢之中,是一個透明的房間,紫色的燈讓白瓷的花瓶分外刺眼,他們把自己圍在中間。
四個穿著類似空軍製服的男人圍在自己身邊,衣服上戴著袖標,黑色的鷹翅,他們無一例外的帥,有一個是混血兒,腔調很怪,他的眼珠子是天藍色,像純種哈士奇的玻璃眼珠,頭發確是黑顏色,混血男人說話了,“你不要害怕,我們會很溫柔。”
“我的朋友在哪裏,我現在可以走了嗎?”這樣的情景,這樣的燈光,這樣帥的一些男人,讓薑蓧蓧覺得是夢境,否則怎麼會這麼迷幻。
衣服被脫光,全身冰涼,那些充滿了情欲的眼神打量著自己,薑蓧蓧全身發抖,尖叫一聲。
她看到透明房間的玻璃牆壁外有個人,白哲瀚。
他的眼神閃過一絲憐憫,但很快恢複了正常。沒有什麼比研究藥更重要的事情了,即使這個女孩無助的樣子有些傷悲。
薑蓧蓧呆呆的像個玩偶一樣一動不動,曾媛在天亮的時候推醒了兩條腿無法合攏的薑蓧蓧,她的手裏拿著薑蓧蓧的行李,坐了下來,“白醫生讓我告訴你,試驗結束了,感謝你的配合。你今天就可以不用去醫院了,你也不用去找他。”
薑蓧蓧點點頭,緩緩的抬頭看著抽煙的曾媛,“為什麼是這樣?”
“有些藥是專為男人設計的,但我們要給女人研究一種藥,讓她們享受快樂,越過障礙。我們在研究的東西是提供給從沒有性高潮的經驗同時也可以幫助那些想提高她的性生活質量的女人們,不是你想象中的感冒藥。”曾媛說道,“不要覺得不好意思,這一切都是會給你報酬的。”
那個厚厚的信封從曾媛手裏拿過來,薑蓧蓧痛哭失聲,這個護士走了,剩下她一個人,還有一袋子行李。
哭再久也沒人理,直到清潔工進來打掃,一邊嘮叨著,“又搞得一地都是紙巾……”
馬路上的陽光是如此刺眼,照著薑蓧蓧蒼白的臉,十萬塊,能做很多事情了,薑蓧蓧舔舔嘴唇,攔了一輛起步價為十二塊五的出租車,奔向她未知的明天。